此刻慕楠只觉得余桂兰像极了一个暴发户。车子停在一个小院外，姐弟俩下车去提行李，被余桂兰的大嗓门儿吓了个哆嗦，“陈依依，出来拿东西。”

只见一个围着围裙，看起来约摸和慕昕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跑了出来，边跑还边用围裙擦着手。“叫姐姐哥哥，愣着干什么？”

余桂兰厉声呵斥。陈依依打完招呼就提着东西转身进了院子。余桂兰领着两姐弟进去，还没忘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句赶紧做饭。慕昕:……慕楠:……慕楠有个单独的房间，慕昕则是被安排和陈依依一起睡。一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吓了一大跳，墙上，衣柜上，镜子上贴满了纸条，本来天就黑了，窗外还吹着凉嗖嗖的风，月光朦朦胧胧洒进屋里，让墙上的纸条看起来更是骇人至极。正想伸手开灯，被陈依依的声音吓得差点魂都飞了。“吃饭了姐姐。”

话落转身就走。慕昕拍了拍胸口，快步跟上。此时饭桌上多了一个小男孩，比起陈依依，他看上去倒是干净许多，“龙龙，这是哥哥姐姐。”

余桂兰这会儿的语气倒是比面对陈依依时温柔慈爱了许多。陈兴龙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慕昕简直被刷新了三观，虽然爸爸偏心男孩子，但也没余桂兰这样过分，陈依依吃多了肉都要被骂一通，骂的很难听，什么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的话。那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呢？陈洪云从头到尾都没帮陈依依说过一句话，陈兴龙亦是波澜不惊，想必是都已经习惯了。慕昕跟着陈依依进了厨房一同洗碗，余桂兰自然不会拦着，多一个人干活她偷着乐还来不及。九点半，陈兴龙该睡觉了，和陈洪云余桂兰夫妻睡在一个屋里。慕楠终于可以自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惬意得很。慕昕洗漱完进屋，陈依依也终于忙完了，开着灯，墙上挂着的纸条看起来倒是不那么诡异了。只是……“你写这些不怕他们看见吗？”

慕昕问。这挨个纸条写的都是他们重男轻女，要让他们后悔，几月几号又干了什么挨了一顿打。虽然不算什么但总归被他们看见会不太好吧。陈依依低下头，轻轻地嗤笑一声，“他们不会进我房间的，这个院子从来都是我打扫，我做饭，我洗衣服。”

从她记事起就是这样，总让她干活，学做家务，做不好就要打，陈兴龙没出生时还好，他们夫妻俩还会哄哄她，买小东西逗她开心。陈兴龙出生后，她就成了家里的佣人。慕昕只是看着她，没说话，今天第一天见面，她对这里什么都一无所知，不敢胡乱发表意见。陈依依将袖子挽起，“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打的。”

慕昕看着她胳膊上，腿上，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淤青，触目惊心。这只是一个小姑娘，做父母的怎么会到如此地步。“早些休息吧，我去看看慕楠。”

慕昕留下这么一句就出了门，这里的事和她无关，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到了客厅给爷爷拨通电话报了平安，交代慕楠早些睡这才回了屋，陈依依还没睡。“你多大了？”

慕昕问。“十四岁。”

慕昕惊愕，按照怀胎十月推算，余桂兰怕是还没和父亲离婚就找上了陈洪云。呵……真是讽刺，她有这样一个母亲。“对了，听陈兴龙说什么大姐姐要结婚了。”

慕昕试探着问。“对，三天后。”

“是你们亲姐姐吗？”

慕昕又问。“是啊。”

陈依依有些奇怪地看着慕昕。“爸爸妈妈也是同一个啊？”

慕昕有些惊悚，难道自家爸爸才是小三？“爸爸是同一个，妈妈不是。”

陈依依答。“那你大姐姐的妈妈呢？”

陈依依定定地看着慕昕，嘴唇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死了。”

慕昕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夜里，慕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似是看见有个人在屋里，陈依依的腿快要落在自己身上，那人轻轻接住，温柔地将腿放在她肚子上，转身往外走，披着长发，一身白衣。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那人回头来，慕昕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坐起身，伸手拍下床头的开关，房间霎时亮了起来，可，哪里有什么人？慕昕心里害怕，叫了陈依依两声，没反应，想去找弟弟，可刚才就是看见那个人站在门口，她也不敢下床去开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三点。睡不着了。分不清刚才究竟是梦还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看了看微信，太晚了，没人能说说话。登录上QQ，看看空间里是否有留言。网吧里，黎鑫正打着游戏，被突然的“特别关心”上线提醒惊住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睡？耳机里传来苟昶的咆哮声，“鑫儿你在干什么？救我，救我啊！得，你也没了。”

“你先玩着，我有事。”

黎鑫说完就退了游戏。打开对话框，黎鑫:【怎么还不睡？】那边很快回复，慕昕:【被吓醒了。】黎鑫:【做噩梦了？】慕昕:【算是吧。】黎鑫:【说说看，梦见什么了？】慕昕发了个幽灵的表情。黎鑫:【世上没有这东西的，别害怕。】慕昕也是这么想的，她不知道自己是看见了还是做梦，但她依旧相信世上不会有这个东西的。正出神，QQ电话响了，是黎鑫。疑惑地接听，听筒里传来黎鑫有些着急的声音，“你没事吧？你不回信息我怕你被吓着了。”

“我没事。”

“要不别挂吧，我陪着你聊聊天。”

黎鑫试探着说道。慕昕也正无聊着，就答应了。“你在家里吧？我给你点外卖，有吃的喝的就什么都忘了。”

黎鑫正打开软件胡乱翻看着。“不用了，我在我妈妈这里。”

慕昕回答。学校里和慕昕相处的还不错，所以大概知道一点她爸妈离婚的事。“那好吧，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黎鑫笑着问。慕昕应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余桂兰的叫嚷声吵醒的。天已经蒙蒙亮，“姐姐，你再睡会吧，我去做饭了。”

陈依依正穿着外套，轻声细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