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送了向嘉一份完美的材料, 向嘉毫不怀疑,这份材料在市场上能标高价。在需要的人面前,它很值钱, 很有价值。
林清和之前说的那些对于向嘉来说还是太笼统, 听起来每一条路都很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一旦一个环节出问题,向嘉会死的很惨很惨。 她如今赔不起。 她创业两次,夭折两次,她把能踩的坑都踩了一遍。什么样的意外她都见过,创业很难, 里面但凡出现一点意外, 满盘皆输。 陈建忠跟她说的那些话,向嘉在考虑范围,但具体的是个模糊的影子。 她目前唯一能确定做到的事是阿乌客栈,本身性质和林清和的‘一家酒吧’差不多, 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下给当地带来锦上添花的效果。 承包整块地是需要付出很多成本, 向嘉犹豫不决。她需要用很长时间来判断,她目前和黑白熊猫签订的协议只有阿乌客栈,其他的她需要时间来验证。 林清和用他的行动证明了, 他的想法可实施, 并且有证据支撑。他给向嘉提供了一切资料, 除了没发布的政策, 所有涉及到的政策规划他都附上了能查到的网址。大量的资料,整理的井井有条。 过去现在未来,每一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向嘉曾经用过的助理加起来都不抵林清和十分之一靠谱, 向嘉第一反应是惊艳, 继而震撼, 随即沉思。 她的野心被勾起来了,跃跃欲试,她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林清和比看上去的更有才华,也更有能力。 他很强,只是他不愿意去做,也就是他说的:没兴趣,懒的做。 向嘉给林清和发了两个转账,对方没有收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向嘉继续看材料,看到凌晨一点还没有看完,她明天还要陪唐安去森林公园,只好忍痛放下了。 陷入沉睡之前,向嘉恍恍惚惚地想。这么详细的材料,林清和一天内找到的?还是他原本就有这么个计划,只是在等一个人来实施? 她算是林清和等到的人吗? 唐安要看日出,向嘉四点半就起床了。 天还是黑的,遥远处有鸡鸣。早晨的风微凉,向嘉困的头晕脑胀,但经过林清和房间门口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怕吵到他。 反锁上门,她闭着眼打开水洗澡。冰凉的水冲下来,她打了个激灵冲了出去,彻底清醒。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开热水器了,热水器在一楼,这边热水器是房东家装的最原始的煤气热水器,山里没有天然气,用的是煤气罐。没有自动阀,向嘉怕不安全晚上会特意去关。 衣服都脱了,向嘉也不想再穿回去下楼去开热水器。 她瑟瑟发抖把自己塞回冷水下面,冲冷水澡更清醒。改天一定要换个电热水器,山里用煤气热水器就是个坑。 屋顶的瓦片响了一声,随即一声嗲嗲的猫叫。 猫似乎从屋檐上跳下去。 大清早撒什么娇?跟谁撒娇呢? 向嘉忍着冷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仰起头看天花板继续想她的计划。水流忽然热了起来,热水冲刷着皮肤,瞬间驱走了寒意。 哪来的热水? 没关严? 向嘉洗完澡用大毛巾包着头发穿好衣服出门,迎面撞上林清和。他穿着卫衣戴着兜帽和休闲长裤,倚靠在栏杆上叼着一根烟,烟头被风吹的猩红,他太高了,身子后仰时半截都悬空了,他的视线越过二楼走廊天花板在看天空。 “你是没睡还是刚醒?”向嘉压下刚才一瞬间的心跳,扒着栏杆往外探去看头顶,深蓝苍穹,漫天星辰。
天地广阔,星河浩瀚。 “我十一点半睡的。”林清和转头对着空气呼出烟雾,捏着烟的手拿远了一些,悬在空中,嗓音不知道是因为抽烟还是刚睡醒低低的沙哑,“你走过去的时候,我醒了。”
“我的脚步声太重了吗?我在网上买了隔音棉,到货后给你靠走廊这面墙都贴上。”
向嘉扯掉了头上的毛巾擦头发,视线往林清和身上落,“你穿这个不热吗?穿这么厚。”
他手指上的烟燃烧了一半,跌落的烟灰随风飘远了。 干洌的烟草味道飘荡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勾起了向嘉的烟瘾。她是真的很想抽烟,越戒越是渴望。 她在跟欲|望对抗。 他在向嘉出来后就没有再抽烟了,那半截烟浪费了许多。风很大,烟燃烧的很快。 “不热。”
林清和看了过来,他深邃的眼还陷在兜帽的阴影里,若无其事转头。他的头发剪毁了这件事他能说吗?昨天他剪头发的时候只是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短寸。
那家理发店能安全存活到如今纯粹是离派出所太近了,不然那家店早被砸八百回。 向嘉走了过来,她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热气。在清晨的风里,缓慢地飘荡着。 林清和侧了下身,怕烟熏到她,“有——” 向嘉拿走了他手指上的烟,含到了她的唇上。 她的沐浴露是柑橘味,甜的腻了。她的皮肤雪白,唇上泛红显出湿润。她吸了一下就把烟还回来了,塞回他的手指间。 她仰起头,没有过肺便吐出去了,唇上还沾着一点烟丝,抬起清凌凌的杏眸注视着林清和,“十一点半到四点半也不过五个小时,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你的时间是自由的,又没人约束你,起这么早干什么?”烟蒂微微湿润,向嘉的手指划过他手心留下痕迹,她的手指微凉,像是冬天的猫尾巴。 她抽了他抽过的烟。 他们抽了同一支烟,她湿润柔软的唇含着他含过的地方。 向嘉的房间灯亮着,一缕灰黄的灯从她的房间铺洒出来,一缕落到向嘉单薄的脖颈上,她侧边颈线浮现出诱人的泽光,薄而细腻,“你的材料找的太及时了,我知道该睡觉了,可我又舍不得不看。看到一点多,我现在要去找唐安,我很困。”
洗手间的灯亮着,向嘉房间的灯也亮着,照出方寸,照到他们身上。林清和手指上的烟燃烧着,飘荡在空气中,似乎有灼烧的温度,快要碰到他的手指肌肤了。 向嘉穿一件很宽松纯白色T恤,锁骨细细的一条,颈窝很明显,她有着明显的困倦。抽掉了头上潮湿的毛巾,擦着头发,声音低软,埋怨的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森林公园环线快二十公里,车只能开一小段路,又要走一天。”
林清和缓慢地活动指尖,指腹贴上了被她碰过的烟蒂,微微潮湿。嗓子深处有一种渴望,想抽一口烟狠狠渡给她。 “我觉得你的计划可行,我得好好跟唐安谈谈。”
向嘉其实心跳的很快,疯了似的挑跳,她真是疯了,还没有打HPV怎么能跟人抽同一支烟?不对,HPV不管这个吧?她睡太少脑子短路了。
只看到了他手里燃烧的香烟,她很想抽烟。 开弓没有回头箭。 贱都犯了,还想回头? 向嘉借着擦头发的空挡迅速看了眼远处,合欢树在风里缓慢摇动。天边显出一道暗光,山脉轮廓渐渐清晰,天快亮了。 怎么就抽了林清和的烟? 他的烟也没那么好抽,味道很重,向嘉这几年习惯了抽清淡的薄荷烟,乍然抽那么烈的她嗓子有些痒。 除了浓重的烟草味,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品味到。她含上烟嘴的时候意识到不对劲,匆匆吸了一口,面上云淡风轻地还回去,幸好她演技好,能装。 烟草、男人、蓬勃的欲望。 向嘉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她对林清和是有欲望的。 他把热水器打开,给了她热水。冰冷的清晨,因为他有了温度。 向嘉不用冻的牙齿打颤,她悠悠闲闲洗了个热水澡。 她拎着湿潮的毛巾擦垂到胸口的头发,觉得调整的差不多了,仰起头终于是看向了林清和的眼,随手一指,“烟瘾犯了,借一下,你不介意吧?”猝不及防,撞入林清和沉黑的眸子中。他正在看向嘉,好像一直在看她,视线都没有移开过。 向嘉再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的视线落到林清和的唇上,嗓子有些干,鬼使神差问道,“有人跟你借过吗?”
“没有。”
林清和把即将熄灭的烟蒂送到唇上,轻描淡写吸了下,在栏杆上按灭,最后一点星火散进黑暗,瞬间便彻底湮灭了。
他单手插兜直起身离开了栏杆,冷淡的唇上缠绕着一点烟丝,随着他的呼吸缓慢地飘荡在清晨的昏暗中,他开口时嗓音暗沉,“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他们算不算间接性接吻? “不需要帮我做什么。”
向嘉转身往回走,摆摆手,“你今天在家就行,有个洗衣机会送过来,要安装,装到院子那个洗手间门口。你把你需要的床单什么都扔进去洗洗,我没什么好洗的,我晚上回来再说。”
林清和在清晨的灰光里玩着那个烟蒂,漫不经心地抬眸,“一千三百一十四,五千二,什么意思?”
向嘉倏然回头,“你不知道?”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湿漉漉的头发慵懒散在肩头,浸湿了她的白T恤,隐约能看到皮肤的颜色,“你不跟其他的女生发吗?”
“不发。”
林清和的指尖抵着那颗烟头,稠密睫毛停在眼睫毛上面,他望着向嘉,“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知道网络梗总会百度吧? 向嘉撩他撩钢板上了?这年头有人不知道1314520是什么意思? “奖金。”
向嘉握着湿潮的毛巾,说道,“昨天你那份材料做的非常好,特别好,我是想多给你转一点钱,但我最近到处都需要用钱,给不出太多。谢谢你帮我拿到这份材料,你的工资我会照常发,私底下发的转账红包都是给你的——奖金。”
“六千五百一十四的奖金?”
林清和下颌一点,“嗯?”
还有人这么算吗? “嗯。”
向嘉握着埋进走进了屋子,走进那一片暖光里。
林清和站在黑暗里喉结滚了滚,转身面对摇曳的合欢树。 起风了,早上有些凉。 他缓慢地把烟头攥进了手心,收拢起瘦长的手指,手背的筋骨微微凸起。 大约有一分钟,他扔掉烟头转身往回走。 向嘉突然从房子里探头出来,湿发散着,漂亮的一双眼干净,“1314,520。”她读完这几个数字,最后又念了个零,“五百二太少了,配不上你。微信限额不能发五万二,我就发了五千二。你觉得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放着系统会给我退回来。不管是什么感情,我都希望我们能有长长久久的未来。”
单纯六千多上哪里买那份资料?无论那份资料他原本打算给谁,此刻给她了。那么用心的东西,六千多买也太羞辱人了。 当然得谈感情,毕竟,感情无价嘛。 只有谈感情才省钱。 “你继续睡吧。”
向嘉扒了下自己的湿漉漉的头发,说道,“林清和,你是自由的,你拥有一切选择权。”
他自由个屁! 向嘉吹干头发换上了阿乌送给她的苗服裙子,大红色裙子。向嘉没有戴头饰,只是拿一支银钗把头发别了起来。戴上了耳环,化着淡妆拎着IPAD出门,整装待发的林清和拎着车钥匙倚靠在栏杆上一副等人的样子。 视线对上,他的目光停住,长久地看她。 晨光是青色的,外面的世界已经清晰。鸟儿在树上鸣叫,发出轻灵悦耳的声音。 林清和在等她吗? “在等我?”
向嘉提起裙摆走向林清和,红色裙摆在渐渐明亮的晨光里红的妖冶。她一步步走向林清和,杏眸里浸着笑,语调愉悦,“你在看我?前天晚上你说看不清,现在看得清吗?林清和,我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