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也没用过, 不知道哪种好,挑了几款正常的圈出来发过去。
嘉小鱼:“睡了吗?”林清和那边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向嘉往后靠在椅子上, 活动颈椎, 片刻后给他发信息。 “小王剪了个中分,他变成了小全。”
林清和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他说,“忙完了?”
“在干什么?微信发信息不回?”
林清和:“没流量了。”
不到一分钟,林清和的手机叮的一声,他被充值了一百块流量包。 林清和拧着眉看着洗手台上放着的手机屏幕, 唇抿成了一条线。 嘉小鱼:“现在有了。”
嘉小鱼:“我真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我就是忙。今天事情很多,上了热搜后合作方都过来找。我电话接到手软,我这边很缺人。”
林清和拿出的烟盒又装回了裤兜,他抬手脱掉了身上的T恤, 赤着肌理分明的上身垂着眼面无表情把衣服泡到了水池, 打开了水龙头。 哗哗水声中,他解着皮带和裤扣。 浓稠的黑暗把他包裹,肮脏不堪的纠缠画面冲击着大脑。 太恶心了, 他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脏, 那种脏如附骨之疽。 今晚谢明义来找他了, 谢明义被病痛折磨的干枯如柴, 看起来很恐怖,原本高大的身材如今岣嵝,眼睛深陷像个恶鬼。 癌症晚期, 没几天可活了。 他在林清和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起来像个无辜的老人。只有偶尔咒骂林安可时, 他才露出本性。 林清和出生的时候姓谢。 林安可是个恋爱脑,倒贴钱倒贴资源还倒贴姓氏给一个一无所有但野心勃勃的男人。她以为那样就能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一辈子爱她对她好,可谢明义一开始就不是来爱她的。 谢明义要钱要东西要地位,出轨劈腿多个人,还计划着怎么对原配妻子谋财害命。 被抓到后,他马上就摆出一副受害人嘴脸,反将一军。 他不爱林安可,从来没爱过,所谓的爱不过是为了钱财装出来的假象。他对两个孩子也没爱过,为了拿到更多的钱,他不要抚养权不要探视权。 那场婚姻谢明义在当时算赢了,拿到了他最想要的钱。 骄傲自负的林安可在婚姻上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她再发疯也没用,她抢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和冠姓权,也拿到了一份绵长偏执的恨意。她恨谢明义,她恨两个孩子,特别恨林清和。 林清和长得最像谢明义,明明只有一半基因,可他少年时期长相里没有林安可参与的痕迹。 一模一样的脸,她怎么能忍住不恨呢?对于林安可的虐待和偏执的控制欲,林清和以前从不反抗,他承受着。一直承受到他无法承受,他逃跑了。 比起林安可,他更恶心谢明义。 谢明义怎么找到这里的,林清和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没有联系过,连爷爷奶奶去世他都没有回去。 谢明义走的时候叫了他儿子。 林清和恶心到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脱掉了衣服还想把皮肤再刷一遍,可他刷不掉血缘。 向嘉问他对性怎么看,他在还没有认识性的时候,先看到了丑陋肮脏的纠缠,他爸和陌生女人。 怎么看?脏东西而已。 可向嘉说,那是上帝赋予人们的本能快乐。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向嘉。 林清和撑在洗手台上看着渐渐漫上来的水流,那种疯狂的自厌情绪渐渐沉了下去,他抬手关掉了水龙头划开手机屏幕接通,按下免提。 “在干什么?”
向嘉温温柔柔的语调落了过来,尾调上扬,一副随时都要撩人的样子,“林老板。”
“林老板,怎么不说话?你真生气了?”
向嘉继续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安静?能不能说一句话?”
“我见我爸了。”
林清和开口,嗓音沙哑低沉,“向嘉。”
“他也在澳门?他找你干什么?他对你做什么了?需要我过去吗?我很凶的,我骂人以一敌百。”
林清和忽的就笑了起来,他沉黑的睫毛全覆在眼下,压下了黑眸中的全部情绪,他低着头喉结很深地滚了下,哑道,“小鱼。”
“你说。”
向嘉安静下来。
静的林清和似乎能听见她的呼吸。 “你给我讲一个冷笑话。”“你等下。”
林清和听到向嘉敲键盘的动作。 “你的冷笑话都是百度的?”
林清和抿了下唇,嗓子深处有哽咽,但他是笑着的,浸着笑的声音沙哑,语调缓慢,“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有就不错了,我这么忙还要哄你,我对你还没有诚意?”
向嘉清了清嗓子,讲故事:“螃蟹出门散步不小心撞到了泥鳅,泥鳅很生气骂道:你是不是瞎?螃蟹很委屈:我不是啊,我是蟹!我不是虾。”
林清和抬手盖在眼睛上,声音很沉,“再……讲。”
“没有了,一天只能讲一个,明天再讲。”
向嘉说,“你遇到你爸,然后呢?”
“你想不想要钱?”
林清和放下手落到洗手台上,他撑着看手机屏幕上的光,骨关节在灯下泛白。他在漫天的黑雾中看到了一盏灯塔,那盏灯灰黄温暖,令人渴望,他想追寻那道光,“他快死了,他有一笔遗产——”
“林清和,你没钱我赚钱养你,我们不要这种脏钱。”向嘉打断了他的话,“让他的钱跟他的人一起滚。”
“好。”
林清和笑了。
“明天提前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嗯。”
“不用在意他们,感觉到不舒服了可以跟我打电话,别一个人东想西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聊,知道吗?”
林清和拿起手机关掉免提,他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贴上了耳朵,这样离她的声音更近一点。 “晚上吃的什么?”
向嘉问他。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呼吸声,柔柔的。 “面。”“好吃吗?”
“还行。”
林清和说,“你今天顺利吗?”
“你是不是找人给你做推广了?你那个账号爆的太厉害了,都不是正常的爆,百万点赞有点失控了。你要是找人了,你把账单发给我,走公司的账,你别贴钱做营销。”
“一开始买了两个小推广,几千块不用走账。后面没有找,你本来粉丝就多。”
林清和握着手机靠在洗手台上,大理石洗手台边缘冰凉贴着他的皮肤,他轻描淡写道,“差一个机会,正好,机会来了。”
“唐安想一个月后发第一条视频,我打算九月再发,给人留一点期待的空间,县城那边景区恢复的也差不多。秋天溧县也是美的,县里给的引流KPI,我做一做,不然不好交差。”
“十一前发,风景和流量都会好一点,跟县里沟通,让他们别急,这事儿急不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急了,容易适得其反。现在县城连个像样的景区都没有,有人来了,他们也留不住。”
“嗯。”
林清和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仰起头看天花板,沉默一会儿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最想要的一样东西。”
“要不要开个视频?”
只一刻,林清和敛起了所有的情绪,他直起身握住门把手,嗓子深处滚了滚,向嘉最想要他,他缓了下才开口,“你想看我?”
“你在哪里?洗手间吗?我好像听到了排风的声音。”
“嗯,准备洗澡,你想开视频我找件衣服穿上。”
林清和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迈着长腿走出去。
“你穿上衣服还有什么视频的意义。”向嘉声音里浸着笑,挑着尾音,“林清和,你不会以为我只是想看你穿衣服的样子吧?”
林清和停住脚步,站在空旷的酒店房间,呼吸渐重。 他那么厌恶性,居然遇到了向嘉。 “你有反应了吗?”
她又开始了恶魔低语。
林清和转身回洗手间弯腰从地上捡起烟盒和打火机,取了一支含在唇上低头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味道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冷静下来,呼出白色烟雾在空气中飘荡,他看了眼下面,“没有。”“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黑色。”
林清和再次抽了一口烟,嗓音哑的潮湿,跟刚才那种自厌的沙哑不一样,他走回洗手间反手关上门,顺势反锁。
“你一个人在酒店,你反锁门的意义是什么?”林清和咬着烟腾出手把门锁又打开了。 “还是锁上吧,万一有采花大盗,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正经点。”
林清和嗓音哑的厉害,他拿下烟在洗手池里弹落烟灰。烟灰瞬间便成了黑色的星点,飘在水里,跟他的T恤泡在一起。
下水口没打开,水漫出来了。 “你在抽烟?”“嗯。”
“什么牌子?”
“万宝路吧。”
林清和拿下烟蒂看上面的LOGO,“酒店送的。”
“你小时候幻想过你的另一半吗?”
向嘉忽然问他。
“没有。”林清和又深吸香烟,片刻后,缓慢吐出烟雾,他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丹凤眼又深又暗,眼尾压的很深,眼底欲望翻涌。
他恐婚恐育恐人。 “现在呢?”林清和垂着眼,半晌后才用沙哑嗓音慢慢悠悠说,“向嘉,你知道的。”
如果向嘉现在要求视频,他可以开视频给她看。想看哪里都可以,给她一个人看。 虽然他很厌恶这个行为。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向嘉笑声有点大了,她笑了一会儿,又问,“你靠在墙上还是洗手台上?凉不凉?”
林清和垂下夹烟的手,睫毛在眼底下拓出浓重阴翳,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随意地垂着,手背上筋骨与血管都清晰。 手腕上佛珠禁欲,但方寸之间,便是昂扬。 片刻后,他开口,“你最喜欢我身体的哪个部位?为什么?”
“第一喜欢吗?”
“嗯。”
林清和的指尖敲了下烟身,烟灰缓慢地飘落,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店洗手间里清晰,“你可以排个序。”
“脸、身材、喉结、手指、腰、臀腿。”
向嘉在电话那头数着,说道,“你之前的头发我也很喜欢,还有你的性格。”
林清和:“……” 喜欢的还挺全面。 “喜欢的点是什么?”
林清和倚靠在房门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把烟含到唇上,冷白的指尖贴着黑色内裤边缘,克制地停住。
他极少开灯看欲望。 “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林清和拿下烟按灭在洗手台上,抬手弹进了垃圾桶里,评价,“你说的都是看的。”
她不挑她用得着的说。 “林同学。”
向嘉笑起来,“不止看吧,你跟我在一起,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碰可以摸。你属于我,明白吗?昨晚我买断了你的使用权,我会用你。”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林清和的声音更哑了,沙哑的要命。
什么叫用? “你答应让我抱的时候。”向嘉理不直气很壮,“我的做人原则,抱了就是我的。林清和,你就说你是不是我的吧?”
林清和压抑着呼吸的频率,冷冽下颌上扬,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他和镜子里的人都面无表情。 冷漠,寡淡。 谢明义已经老了,跟他没那么像了。现在的他,是向嘉喜欢的样子。 她想要,那就送她吧。 “我喜欢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
向嘉具体地描绘着他,声音在他的嘴唇上缓慢停顿,说道,“你回来,我们先接个吻吧。要不要提前构思下我们见面的场景,比如你飞奔过来,然后抱住我拉下我的口罩吻我。”
“我圈住你的脖子,回应你。”
林清和有些渴,但他没动,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慢道,“我无法想象我飞奔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算了,换个场景。 ” 也不用算吧,不能换她奔吗? 向嘉的想象力似乎到此卡住了,卡了五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彼此静默,谁都没有挂电话。 酒店洗手间排风开着,不仔细听都听不见的声响。 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缓慢绵长。 林清和想回去了,他想迈进向嘉的剧本。 “你还没洗澡是吗?”
向嘉问。
“嗯。”不如把那些套都买了吧,一个个试,从天亮试到天黑,让她玩个够。
“要不要一起洗澡?手机通话继续,我们各自洗澡。然后一起吹头发,上床,睡觉。”向嘉循循善诱,“梦里,你飞奔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