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是常年霸榜年纪第一,偶尔睡个懒觉有助于放松身心,”保安大叔警告性的敲了敲桌面,“别废话,给你纸笔,现在写。”
那张小桌子大约是有些年代了,被他这么一敲,短了一节的桌腿摇摇晃晃。桌面上画着涂鸦,还有五个被描摹了无数遍连岁月都无法抹去的大字:我不想学习。 甚至还加粗标红了,简直就是她现在心里所想。 沈卿不甘心地想拉谢明朝下水,咬着后槽牙继续问:“那他也没穿校服啊?”
“昨晚上洗了,”谢明朝单手支在山地车车把上,颇有兴味地懒睨着她,“你还想找什么茬?”
“你别耽搁人家小谢宝贵的学习时间,”保安大叔不悦地啧了一声,对她的初始印象又减几分,“赶紧写你的检讨。”
等他转向谢明朝时,沈卿深刻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翻书还快。 “小谢你快进去吧,我来盯着这小姑娘。”
谢明朝长腿随意地往踏板上一踩,“王叔再见。”
沈卿幽怨地目送他骑车进校门,桌面又被用力一敲。 “不想在老师同学面前留下更糟糕的形象就快写。”
她最终还是屈服于万恶的势利主义之下,愤恨不甘地拿起了笔。 王建国摇着蒲扇,余光瞥见她的字时,讶异地“哟”了一声。 “都说字是人的第二张脸,我看你的两张脸都长得不错,怎么想不开当个坏学生呢?”
沈卿:“大叔你的认知出发点就是错误的,我不是坏学生。”
他显然不信,以为她还在嘴硬,“那小谢会平白污蔑你一个小姑娘?”
她自知走错厕所这件事是她理亏,还是决定专心写完检讨一走了之。 王建国像是抓到她的把柄,得意地哼哼:“哼,心虚默认了吧。”
沈卿洋洋洒洒地写完,将检讨往桌上一拍,利落起身。 “写完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时间,“这么快?才过了十五分钟而已!”
她擦了擦袖口上蹭到的残留粉笔灰,自信地扬起嘴角,“我别的不擅长,编废话这件事还是在行。”
王建国艰难地数着字数,看到最末尾时才发现她根本没写名字。 他将检讨折好收进口袋,“不写名字我也记得住你。”
沈卿是个路痴,尽管一路上照着指示牌走,却还是在偌大的校园里迷了路。 在同一棵树底下绕了三次之后,她终于放弃了。 她听说过云禾一中很大,但没想到连个标志性的综合楼都找不到。 沈卿有点想念在A市的小破S中了,虽然教育资源比不上这里甚至管理堪比皇甫军校,可有宫潇潇和陈迁陪着,也能苦中作乐。 她坐在闲置矮层楼房的阶梯前,绝望地仰头看天。 直到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迟到许久的罪恶感才将她从沉浸的悲伤里拉回来。 沈卿想起李清露温柔的表扬:“我相信卿卿是个自律的好孩子。”
她最后凭借着点羊的方法找到了综合楼教务处。 孙炳春正悠闲地喝着茶,忽地门被用力推开,带着暑热的风迎面吹了进来。 他皱着眉严肃批评:“同学,下次进来前要敲门知道吗?”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敲过门了,但是您没听见。”
沈卿瞥见他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心下了然但没有拆穿。 孙炳春一抬眼,看清她长相时怔愣了一下。 他教书三十载,还没见过足以用惊为天人这个词来形容的女学生。 孙炳春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是老师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办理转学手续的。”
沈卿有一个特别的习惯,面对陌生人时会下意识收尽所有表情,于是她这张本就清冷的脸就显得她面瘫还高傲。 “噢,叫什么名字?”
“沈卿。”
孙炳春翻找着档案的手一顿,“沈卿?”
她不明所以,有些迷茫地问:“怎么了老师?”
“没什么。”
他庆幸刚刚没有顺着往下批评她,要是惹了这位大小姐,饭碗怕是要丢了。 “同学,你的班级在高二九班,”他微微一笑,姿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耐,“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沈卿虽然疑惑为什么他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但想到自己是个不认路的,还是点头道谢。 “那就谢谢老师了。”
现在正上第二节课,经过教学楼底下时,沈卿还能清楚听见几个教室里传来老师激昂的讲课声。 孙炳春领着她在高二九班的门口停下,敲了敲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