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见山笑容更诚挚了，“那太好了，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他注意到谢明朝的眼神在沾了茶渍的试卷上停留了片刻，轻咳几声掩饰尴尬，“谢同学来办公室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明朝修长的食指摩挲着速写本封面，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听得沈卿心一颤一颤的。　　“沈同学来迟了一星期错过了开学考，不如给她一套卷子感受一下难度，我也能正好帮她查缺补漏。”

沈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看张见山就要答应，及时出声阻止：“不用了老师，谢同学的时间宝贵，应该用在学习上，不能浪费在我身上。”

谢明朝眼底纳着凉凉的笑，“帮助班级提高平均分，不叫浪费时间。”

沈卿：你非得折磨我是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寻不到理由再拒绝。既做了他热心助人的人设，又能借着这个机会折磨她。　　尽管沈卿能感受到谢明朝毫不掩饰的针对，但她对着他这张脸，始终讨厌不起来。　　因为他的脸实在是太像她最近所追漫画的男主了，她又偏偏尤为喜欢这个男主。　　沈卿可悲地想，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于是她只能含泪接过了张见山递过来的一套试卷。　　她当初分科时选了理科，不是因为记性差背不下那些繁杂的理论，是宫潇潇一脸正经地告诉她：理科班男生多，帅哥也多，方便你画素材。　　宫潇潇说对了一半，男生的确多，可沈卿所见到的，先不说帅哥，五官端正的正常人都没有。　　尤其是那个走廊上自信拦住她的手上纹着粉色电吹风的普信男。　　沈卿捏着厚厚的试卷，垂着脑袋离开办公室。　　她全程和谢明朝保持着身位，直到快要到十班门口时，快步跟上了他，几乎要贴着他走。　　谢明朝嫌弃地侧身挪了一步，“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沈卿试图依靠着他颀长的身形挡住自己，“嘘，别说话。”

她一边用试卷遮掩着脸，一边悄悄往十班门口看。　　谢明朝循着她的视线，看见了靠在门边闭着眼晒太阳的周辰。　　周辰和他一样，都是从云禾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　　谢明朝很了解他的作风，喜欢漂亮女生，还爱死缠烂打。　　他侧眸看了一眼沈卿，的确是很惊艳人的一张脸，但是个变态。　　碰上周辰这种痴汉，谁恶心谁还不一定。　　即将路过十班门口的一刻，沈卿刚放下一半的心被谢明朝的一声咳嗽又提了回去。　　果不其然，门边的人睁开了眼，第一时间不耐地看向谢明朝。　　沈卿以为他这个恶霸会狠狠教训一番谢明朝这个小白脸，但前者看见是他，皱着的眉头又松开，转移了目光。　　不仅九班的人怕谢明朝，连校霸也怕？　　周辰一转眼，才注意到谢明朝身侧露出的一抹鹅黄色的衣角，是之前沈卿穿的短衫。　　他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往前探，“女神？”

沈卿立即用试卷挡住自己，捏着嗓子加粗声音：“你认错了。”

周辰声音难掩兴奋，“不可能认错，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沈卿：谢谢你啊。　　她干脆不挡了，面上情绪冷淡，“我还要赶着回去学习，你有事吗？”

他眼睛晶亮：“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谢明朝停了下来，往墙边一靠，似乎是打算看热闹。　　他手里捏着她的宝贝速写本，指节无节奏地敲着，像是阎王审判前的钟声。　　沈卿要不是怕他把速写本丢了，她会直接甩下周辰回去。　　眼下她只能被迫面对着周辰。　　“不好意思，我说过的，我不喜欢活的。”

谢明朝眼皮一跳。　　果然是个变态，不仅喜欢偷窥，还有特殊癖好。　　周辰却知难而进：“没关系，你可以当我死了！”

沈卿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的要求，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时，谢明朝懒洋洋开口：“行，你可以一边去了。”

他慢慢直回身，按了按后颈，泪痣随着眼尾稍稍的一挑跳了一下，“沈卿，回去了。”

每次谢明朝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沈卿就没由来的脊背发凉。　　她绷直了背，僵硬地点头，“好。”

周辰看他们相处自然，吃味地问：“……你俩很熟？”

“不熟。”

“不熟。”

一个咬牙切齿，一个云淡风轻。　　谢明朝将速写本往空中一抛，没有看落点就精准接住。　　沈卿看得心惊肉跳，快步跟了上去。　　九班的学生即使是下课也几乎不走动，都安静地留在座位上学习。　　听见进门的动静，他们像是拥有了同种默契一般抬起头。　　视线多是停留在沈卿身上。　　女生分为两种，一是羡慕嫉妒的，二是老母亲般欣慰的眼神。　　沈卿：前者也就算了，后者是怎么回事？谢明朝还有妈妈粉？　　沈卿其实挺喜欢谢明朝的位置，偏僻无人问津，偷摸干坏事还不容易被发现。　　毕竟都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你的书还没发，暂时先做这套卷子。”

她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速写本，“能不能先还给我？”

谢明朝将本子往书堆里一压，“做完这套试卷还你。”

沈卿拧开笔帽准备先答语文，刚写下名字的第一笔，墨水就在纸面上晕染开，将三点水晕成了一个黑点。　　笔尖的圆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而她只带了这一支笔。　　她侧身转向谢明朝，清了清嗓，“谢同学。”

他提笔写字的动作一顿，拧着眉心转过身。　　“说话就说话，别夹。”

沈卿：明明只是软了声线说话，怎么就夹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能借我一支笔吗？”

谢明朝随手将自己手里的丢给她，“用这个。”

水笔滚过两张桌子的分界线，在她面前停下。　　沈卿拿起，笔身带着他指尖的余温，有些烫人。　　她下意识地偏头，谢明朝已经换了一支笔，半垂着眼专注做题。　　他的睫毛很长，在光的影映下投下一片阴影，连皮肤都透着橘调的暖意。泪痣安分地缀在眼尾，薄唇轻抿，似在为题目烦扰。　　沈卿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