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影听不懂陈安宁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徐庄自开设赌庄以来,从来就没赔过钱。说个最简单的道理——你不赚钱,那还做个屁的生意。徐庄是赌庄,不是慈善庄,若是真让这些个赌徒赚到钱了,他这徐庄还有开设下去的必要吗?这是所有人都懂得的道理,赌庄内的赌局十次里有八次都暗藏玄机,或是请托来压赔率,或是请专业的赌庄人员在赌局里头出千。次数不会多,但每次出手都精准无比。有点经验的赌庄都不会竭泽而渔,他们会认准某些个赌瘾特别大的人,将这些人称之为“财主”,这些“财主”基本上家里底蕴不错,为人好赌,只要拿捏住这些人,就能够保证赌庄不会赔钱。举个糖炒栗子。“财主”好赌,一日赌十次,今日赌庄会让他净胜两次,让他尝到甜头,次日让他净胜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好运仍在,第三日……就是他噩梦的开始。他会发现之后一段时间自己总是输输赢赢,但估算下来,他的财富会一直一直地减少。刚开始赌庄压榨得还不会太狠,每几日剥削他一次,但越往后越疯狂,一日无胜,输个精光。等到了那时,这“财主”已然会被培养成一个疯狂的赌徒,在输输赢赢之间失去理智,成为赌庄完全意义上的赚钱工具,等到钱赌完了,那“财主”基本就没用了,也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换而言之。这场赌局,谁赢谁输不看老天爷,全看徐悲影心情。此刻。十五枚样式新颖的钱币整齐划一地摆在陈安宁面前。徐悲影微笑:“陈大夫,这是我们特制的徐庄币,一枚代表一千两银子,您在百花城内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应该拿得出手吧?”
“我拿不拿得出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陈安宁喝着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但愿等一会儿徐大少能拿得出相应的钱款来,可不要不认账。”
“哈哈哈。”
徐悲影笑了:“陈大夫真是风趣。”
倏然间。这位徐家大少眸子里显出冷意。他手中握住漆黑圆筒形骰盅,将眼前六枚骰子全部盖住。不需要赌庄人员出手,这骰子,徐悲影自己摇。陈安宁眯缝着眼:“徐大少亲自动手,是打算出千吗?”
“哪里的话。”
徐悲影深深地看向那淡然自若的陈安宁:“虽然我是修士,理论而言能用真气来影响骰盅内的点数,但是我们赌庄有明文规定,在赌局上不可使用真气。”
“那我就放心了。”
才怪。陈安宁就差没直接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百花城内修士确实不少,但是愿意来这赌庄玩的,还真不多。来徐庄赌的,大多是百花城内居民,修士不屑于来这种地方,他们满脑子都是天材地宝和传承造化,一些小小的银两在他们面前还不如几根灵植来得有用。所以说……只要他们稍作手脚,请些造工上好的器工锻造些隐蔽效果极佳的法宝,遮掩住显眼的真气,就能轻而易举地玩弄这些可怜的凡夫俗子。陈安宁目光落在徐悲影左手食指那银色戒指上,不出意外应该就那法器了。骰子摇晃的声音在耳边响彻。萧念情微微垂眸,右手在桌下轻轻地拽了拽陈安宁:“安宁。”
“我知道。”
陈安宁点头,看着那不断摇着骰子,气定神闲的徐悲影:“随他玩。”
萧念情闻言微愣。哪怕是她,现在都有些不太明白陈安宁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自己同床共枕五年的老公只是个凡人——这件事萧念情无比确信。甚至昨天晚上她还在顺便借着做【那种事】的机会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陈安宁的肉身和神魂,毫无疑问他就是个未经修炼的凡人。难不成他当真赌术高明?我老公什么时候还有这等本事了?难道他也是装的?陈安宁也是个圣祖?诸般疑惑缭绕,萧念情竟也有了不解之事。不过。比起惊,更多的是喜。毕竟陈安宁是她的男人。…………骰子摇晃的声音停止。漆黑骰盅内的点数已然尘埃落定。徐悲影注视着陈安宁:“陈大夫,压定离手。”
他绕有趣味地看着陈安宁。先埋伏他一手,不着急。他甚至想让手下给陈大夫倒杯茶。还不等陈安宁说什么,萧念情便突然插上一句。“可否让我来开盅?”
“嗯?”
徐悲影与陈安宁同时看向这位百花城出了名的美人。萧念情突然要掺和一下,陈安宁是没想到的。徐悲影疑惑地审视萧念情一番,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半点真气流动的痕迹。区区凡人。徐悲影内心冷笑不止,他修为不低,乃是金丹境强者,莫说凡人了,那些伪丹修士想在他面前使诈也绝不可能。这骰盅不用抢,他们死定了。“好,既然萧夫人有兴趣,那便由你来开。”
徐悲影很自信,这对凡人夫妇毫无威胁可言。萧念情垂眸浅笑,探出纤纤玉手,轻轻按在骰盅上。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触摸就能知晓点数。但之所以萧念情主动要来开点数,是因为她知道这帮人的尿性,没准会在陈安宁下定离手后临时改变点数大小。由自己来开,安全性更高。“陈大夫,请。”
徐悲影淡笑。萧念情深深地看了眼陈安宁。她已经知道了骰盅内的点数,得想办法告诉陈安宁才行。传音?还是短暂夺舍陈安宁的肉身,直接代打?或者干脆让无刺把这徐庄拆了得了,省得麻烦。!然。在此之前。陈安宁低头扫了眼面前的十五枚徐庄币,看了眼桌面。左侧为大,右侧为小。陈安宁眼中焦点缺失了一瞬,仿佛失神了一般,很快又回复到原本的模样。他顿了顿,转而拿出一枚徐庄币。既不丢大,也不丢小。而是直接丢到了徐悲影面前。徐悲影心下一惊,故作镇定地问道:“陈大夫,你这是何意,你要压大还是压小?”
“都不压。”
陈安宁盯着那似乎有些心虚的徐悲影。“我压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