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南叹了一口气,雪花纷飞,热气翻腾,他轻拂着削鼎刀,思绪紊乱。一代剑神的手,竟不由的颤抖起来。想当时初涉江湖时,凭着这把宝刀横行天下,无人能当。由此得到了天下第一刀的威称。他又想起了这是父亲的遗物和种种学武的经历。周鼎天从剑南很小时就教他打拳踢腿,练习外家功夫。后来开始舞刀弄剑,昼夜进行。周鼎天对武学痴迷入魔,对儿子要求也是苛刻至极。他的传授标准一点不会因为是孩子而放低。如果剑式一招错,刀法不用力,便要反复练习千百遍。剑南当然会沮丧不情愿,每当这时鼎天就会说“剑南,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一切,你练刀剑不是为了长大后去杀人,也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是要成第一流刀剑的高手。你不能忘,这个心愿为父不能实现,你要帮我实现。”
每次剑南都会拼了命的练习。他首先用钝剑,砍石练力,削草习巧。鼎天将自创的三百六十路魔刀法诀授完后,才教驭仙剑术。那魔刀法诀是其数十年与江湖各大高手交战的经验所精简而成。以雄力在前,内巧为御著称。驭仙剑术主要以灵巧取胜,变化也甚多,招法却简易,有见招拆招之效。剑南本天性聪慧,花了十年之功才习得此剑法。后十年主要是剑刀双驭,方练成了融剑入刀,使刀如剑的境界。周鼎天说:“孩儿你要记住,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术,使刀剑之质量都不重要,要做到见招用招,无招而胜才行。”
所以他就打造了开天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削鼎刀以刚钝强力胜,开天刃以刀剑之形而敌,正好配刀式剑诀。因为剑南刀剑双行,且多用开天刃御敌,从一开始便被嘻弄嗤嘲,但几乎不用削鼎刀。驭仙剑术就足以挫败浪子奸邪,名头更胜。后来他就藏了开天刃,打造了一把柔剑,可曲可折,锋利无比,人号剑神,闻之丧胆。现在他又一眼瞧去,柔剑又缩在一起,因为小巧,几乎被雪覆盖。他素日极爱此剑,曾经以柔剑大败江西七雄。周剑南和父亲一样,生性好斗,以宣战为名,挑战武林稍微有些名望的人物。江西七雄对周剑南早就闻名已久,那日恰好是在黄昏,剑南立在荒郊外,看着夕阳。七雄各执刀剑,来到周剑南这里。那为首的站出来抱拳朗声说道:“在下,康镇环,江西七雄之首,闻得周兄弟剑术了得,特来带兄弟们来请教。”
周剑南转过身来,看了看这七兄弟,又背过身去,看着落日,才徐徐说道:“听说你们在江西扶危济困,小有名气,但是比武之事,死伤难料,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走吧。”
康镇环听后脸色一沉,噤声难语。其余六雄愤愤不平。只见年纪稍轻的一雄按剑欲出,“什么剑神,徒有虚名,武都不敢比得,大哥让我来先会一会他!”
说着就要上来。康镇环一把拦住,才说道:“周兄弟未免太小看我们江西七兄了,我们久慕剑神之名,想来领教传说中的驭仙剑法,今日比武若有伤亡,也是天意!还请周兄弟赐教!”
“江西七雄看来还是年纪小的有骨头啊,打就打,何必那么多客套话!”
只见周剑南话语未断,身手出掌,七雄忙抽兵拔刃,剑南纵跃之剑已经击了十七八下虚掌,如剑似刀,或戳人头,或攻下盘,点到而至,掌风呼呼作响。速度之快,众备不及,手忙脚乱,更别提看清招式了。布阵!康镇环说罢,七雄方才亮出兵刃,将周剑南围了起来。只见周剑南单手握柄,迅速一抽,寒光抖射,三雄啊呀一声,刀剑并落,手已受伤。剑南又纵身跃起,柔剑高披而下,康镇环的剑已经被卷了过来,又顺势一甩,挡了另外三雄的进招。剑南一声尖啸,落地横扫,镇环四雄腿已划破。周剑南将其剑掷在地下,开天刃也明亮亮地展开,七雄才看见其上滴血未沾。原来康镇环这边四雄是被镇环之剑所伤,另外三雄的手是被剑气所擦,同时兵刃被打落的。康镇环方说道:“周大侠剑术已经出神入化了,吾辈不及,多谢大侠手下留情。只可惜我们都没有看清您的剑式。”
“无妨了,我早就不太想打了,这是我自己领悟的柔剑术,以柔对刚,无招无式。所以不能示解。世间万物阴阳双分,我这剑术中蕴藏阴阳,人家刚强我自有柔韧之劲相对,别人以柔巧招数,我便以刚气压之。这剑术说不了,自演不了,在对抗中方能引用。”
七雄只得叹息。剑南心中不忍,便说道:“习武之人自有这般痴性了。家父有三百六十路魔刀法诀,我就用这柔剑,演示七十路,希望各位用这七十路刀法,行侠仗义,继作豪杰之事。”
说罢便演示起来。那柔剑竟如刀般,不曲不软,不声不响,并非江湖深传之,柔剑未至,声已夺人。自此江西七雄和年纪相仿的周剑南成为莫逆之交。流荡江湖,若是相逢必会痛饮。想到这周剑南又是嗟叹不足。生平强劲对手林立,但埋剑之时想得却是这少有得极为朋友。他的手拂过拂花剑,那剑修长薄利,却从未沾血,那上边的金花已经蒙了雪片,剑本无鞘,剑身入地三尺。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桩往事。江湖人传,剑本拂花,不食灾血,刃来开天,鬼神不敌。这拂花剑本是周剑南日常所秉,素来不伤人命。但金花所至,人皆敬畏。柔剑所攻,或泉或海,柔变之巧,与水同势,周鼎天常说,练刚易,顺柔难。所以说开天刃和削鼎刀刀的含义本是能够让儿子击败自己。而柔剑术乃剑南自修而成,更上一级。拂花剑术以柔剑术为基础,却更侧重内力挥发,讲究收放自如。常人以剑砍花,无论劲力大小,触之或叶落花残,或根茎俱断。拂花剑本普通,但周剑南却练习到了用尽全部内力,花枝不断,如风轻拂的境界。而花根却脉络尽毁,不复再生。这样摧花的练习,虽然不合人情常性。但因为剑南从小练得就是魔痴之刀,绝情之剑,所以他浑不在意。那日他如常练剑,以竹叶作花,正在兴头。忽然听见有打斗之声,便探身轻去,只见几个强盗打扮的人正在杀害一队人马。很显然是盗寇劫富,乱杀无辜的勾当。剑南纵身前跃,从身后抽出削鼎刀,当下劈开了一个恶贼。又震吼一声,响彻林间。那些贼人方吓得停下屠戮弑杀。那为首的盗头,尖嘴猴腮,大砍刀上还滴着鲜血,“你是何人,不要多管闲事,小心自己的性命!你爷爷我――”话声未落,周剑南便将削鼎刀横投过去,一瞬之间就穿透两人,插在了盗首身上。那些余党顿时慌乱了起来,就要散跑。剑南腾空而起,拂花剑散开剑影。他时而飞左,又或袭背,奔至敌前,又足不染尘,横斜穿越如梭。众盗贼虽各中一剑,但受拂花剑气所伤,都疼痛剧烈,倒地**喊叫。周剑南冷眼向天,收了拂花剑,低沉地说道:“若今后再要作恶,定不能饶你等性命!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那些歹人听后,幸得命在,哪敢逗留,纷纷逃开了。这行队人之中才从轿子里出来一位中年儒冠之人,他旁边还伴着一个少女。那男子赶紧向前跪下,“在下秦济泽,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说完便连连磕头。周剑南忙忙搀起他,“这不平之事我看不下去,自然要管它一管的,只是这些强盗忒是可恶,我不愿脏了我的拂花剑,就留了他们的狗命,但他们既伤及筋骨,又被我的剑气打成内伤,定是不敢作歹了。”
秦济泽听后才震惊不已,原来恩公就是大名鼎鼎的剑神,请再受我一拜!”
说着便又磕下头去。“不必如此”周剑南行走江湖只知道挑战和应战,对世俗礼仪本不甚在意。“秦某不才,虽做的是布庄贩衣生意,但剑神之名如雷贯耳,不意却是如此年轻,真是英杰不问年岁啊!如蒙不弃,还请到鄙舍落脚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