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文成岚跳了上来。他看了看玉绝言,又看了看躺在那里的上官紫汐,说:“看来你没事。”
“嗯,是她。”
文成岚打开他的医箱,拿出瓶瓶罐罐,然后递给玉绝言一个小绿瓶,“漱漱口。”
玉绝言接过来,并没有打开。“侍卫说是萤斑蝼?”
“嗯。”
“她是不是醒来过,七窍流血。”
“对,但就是眼鼻流血,你快给她找解药。”
“那就是毒不是特别深,”文成岚一边调制解药一边说,“她这才醒了第一次,中了这种毒一共会醒三次,第一次七窍流血,第二次胡言乱语,第三次醒来没什么症状,一般人会以为她好了,其实是毒麻痹了知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你快点。”
“在弄了,话说,还有谁中毒?我一并调制了。”
“没有了,好像没有了。”
玉绝言仿佛失了神。“嗯?就她自己?那她是怎么中的毒?”
“哎呀,你快点弄,话那么多。”
玉绝言焦躁的用手搓了一下脸。文成岚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调配他的药。“我很少见你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中毒不会是因为你吧!”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他从玉绝言焦躁的神情中看到了内疚,上次看到这种表情,还是年少时他们一起翻墙出宫,玉绝言拉他没拉住,导致他掉下去摔断腿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萤斑蝼包围了我们,她让我把她送到对岸,点燃了枯草,火光把萤斑蝼都吸引了过去,我们才得以脱身。”
“你不知道是不是,但你希望是,对吧。”
玉绝言坐在那里不说话。文成岚撇着嘴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能不能快点?”
玉绝言最怕文成岚揭穿他的时候唠叨个没完。“好啦!扶她起来。”
玉绝言扶上官紫汐坐起来,文成岚把药喂进她嘴里,看着她有吞咽的动作,二人都松了口气。上官紫汐做了个梦,她和贺井在一个学堂门前,他们仿佛是同窗,她对贺井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
可等她出来,贺井就不见了。她爬上山,找不到他;跑到河边,还是看不见他;这时看到路边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放羊,她跑过去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子,穿黑衣服,很瘦。”
放羊人指了指不远处,说:“去那边了。”
上官紫汐看着一米多高的草地,心想,看见了也不说一声,让我白跑那么多路。可是贺井为什么去那里面呢,她看不到他人影,如果他蹲下,草比他还高。她站在草地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贺井!贺井!”
但并无应答。她心想,他可千万不要跑出草地,跑到河下游去,直觉告诉她那里很危险,于是她在草地里边找边大声喊他的名字,越往深处走心越慌,忽然一惊,她就醒了过来。刚醒时眼神有点放空,等她收回神才看清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她喃喃着问了句。“她这不算胡言乱语吧?”
文成岚问。“应该不算。”
玉绝言神情落寞,他和文成岚都听见刚才上官紫汐喊“贺井”了,她肯定非常想念贺井,以至于在梦里都能喊出他的名字。她也肯定非常恨自己,那句“为什么不是你”,文成岚或许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她是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他们发现,上官紫汐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睡,“那就好,”文成岚说:“说明起作用了,你看着她,一天一夜,不要给她喝水,我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受惊的,去给他们弄点药。”
文成岚下了车,玉绝言坐到了上官紫汐那边,他把她抱起来,让她枕在他腿上,回去的路还很遥远,这样她可以舒服点。玉绝言看着上官紫汐,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她到现在,除了长开一点,她好像都没变,当时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到上官城来观察地形,正好碰上一个人在外玩耍的上官紫汐,他好不容易从沟里爬上来,和上官紫汐说了没两句话,突然看到远处七匹骏马疾驰而来,不待他看清,上官紫汐便一脚把他又踹到沟里去,当时他说了什么他记不清原话了,因为都是他编的,但上官紫汐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她居高临下,说:“贱命也能生出贵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