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你争我强,最后,自己的夫君仍然是只有一个。赫德帝的诏书很是明白,把这个天下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龙芯,一份给了很少出面的龙润。那个王爷,从来不沾染政事,如今却愿意去染指。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然而上官婉儿却明白,因为自己找过他。找他不为别的,只是为自己的孩子。后宫向来是一家独宠其他被受冷落的地方,不知何时,司马明儿开始针对陆妃。她也许是认为,陆妃才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上官婉儿多次劝阻,陆妃因为从宫外而来,虽说宫中无人,却依旧得宠。冷落,对于陆妃来讲只是暂时的。司马明儿摇摇头,“姐姐,明儿不再像你一样软弱,我要争取的,一定是宫中的人不再敢瞧不起我。数日前,陆妃那里的小宫女品琳只是说错了一句话,我便掌嘴三十。为何?因为当初的红花,我还记得。”
她眼神凌厉,突然让上官婉儿不知所措。上官婉儿望着那寂寥的院子,忽然间想起了那片碧绿的湖。“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痴情的男子,可是咱们,永远也不会遇到。”
她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是淡淡的香气。华碧池的水清清凌凌,泛着层层的波纹。已经是六月初,再有两个月便是她嫁入宫中一年的日子。望着满池刚刚托出的莲花,不由得叹了口气。“太子妃,为何如此忧愁。臣弟在远处,望见一泓凄凉。”
上官婉儿回过头,礼节式的笑了笑,“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楚南王今日为何有闲情逸致来这宫中?”
龙润一袭浅绿色的长衣,头发用玉冠束起,大部分在背后,只留下两缕在脸边两侧。他总是有总让人亲近的气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只是这御花园中的芙蓉初露尘色,臣弟来看看,顺便回去画幅小荷图。”
他的回答很是随意,随意的让上官婉儿有些失落。然而,上官婉儿却没有将那份失落表现在脸上,那张白皙且温柔的面孔依旧是种脆弱的神态。“我只是来看看,最近不知母后下落,于是便来看看这华碧池,以为思念。”
龙润心中一阵徘徊,他总是想要去保护她,然而她却不能接受自己的保护。他很想问她一句,“若是我做了皇上,你愿意做我的皇后么?”
然而,这句话只能在他的心底,即使说上一万遍,他也不可能脱口而出。上官婉儿一直沉默,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这篇已经碧绿的湖。久久,似乎根本没在意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总是喜欢这样的一份安静,安静的不用去想后宫的争斗。“娘娘,不好了,陆妃中毒了。”
良儿很是慌张,显然这毒并非那么容易解。上官婉儿脸色一变,中毒?为何会无端中毒?良儿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是司马良媛,她亲手下的。如今,良媛已经……”听到这里,她忽然间冷静下来,于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死了么?”
死了么?这三个字似乎敲打着在场的两个人的心,龙润何曾想过这样凄凉的她会如此清淡的问这三个字。难道,她们不是姐妹么?良儿迟疑的点了点头,“一同服下的毒酒,良媛因为身上没有功夫,所以当场便……”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字,而是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主子。上官婉儿嘴角忽然间有了一丝的笑,“死了也就解脱了,活着的还要继续煎熬。”
她转身离去,丝毫没理会愣在当场的两个人。龙润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总是犹豫着。她为何如此悲伤,只为自己的皇兄不爱她么?然而,他却不愿继续去想。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曾为了自己内心的牵绊。柳絮飘散,离去了模糊的背影。华碧池,忽然间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丝的波纹。一片寂寥,让人看了心思荡漾……东宫早已经忙做一团,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全部来到了东宫。门紧锁着,只留下了一个解毒的医生。陆红离头上满是汗珠,嘴唇发紫,她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魇一般。口中呢喃,喊的却不是龙芯的名字,“秦墨,秦墨……”上官婉儿在一边坐着,她听的清清楚楚,原来她根本不爱他。嘴角有着一丝的笑,忽然间却冷却在脸上。原来,他也是孤独的。太医抬起头,似乎想问些什么,然而上官婉儿却道:“陆妃在说前些日子孤送的琴磨画。”
那太医心中明白,于是道:“两位娘娘感情好如姐妹,当真是挂念着彼此。”
上官婉儿淡淡的笑了笑,挂念彼此?想来这后宫再也没有人让自己挂念的了,明儿以去,她还挂念谁?“毒可是有解?”
那太医擦擦脸上的汗:“可以解,但是却要宫中塔刹进贡的沙参。沙参是一种沙漠植物,属于阳,而陆妃娘娘中的却是阴毒。所以,要用沙参调和。只是塔刹进贡的只有一株,皇上那里臣还未去请命。”
上官婉儿笑道:“孤这就去见赫德父皇,想来父皇不会拒绝。”
她转身离去,带着一脸迷茫的良儿。刚出门良儿便忍不住问,“娘娘为何要救陆妃?她若死了,以后这宫里便不会有那么多事端。”
婉儿轻轻摇了摇头,“我要让她活着,让她饱尝这后宫的痛苦。死,是一种解脱,不会对这铜镜看着自己老去,而且,膝下无一个孩子。”
良儿从来没想过上官婉儿也会如此,虽然她说的很清淡。然而良儿却知道,她想的不是这样。她只是想有一天,陆妃也会离去,离开这个皇宫,去找那个她自己呢喃的名字。东宫,忽然间便的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