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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臣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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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为何匆匆召我等前来?”

花厅中,身着青袍脚踏皂靴的解缙匆匆赶来,他今日休沐,因此昨日喝了酒,好不容易睡到日上三竿,却被大皇子朱高炽派来的宦官给召了过来。  此时花厅中,已然端坐着两个仪态不凡的绿袍小官。  其中一人神色沉稳,端着茶安坐不动。另一人则放下手中茶杯,笑着迎了上来。  安坐不动的是杨士奇,笑着迎上来的是杨荣,如今大名鼎鼎的“三杨”虽然并未聚齐,但二杨之间的性格互补却已非常明显。  杨士奇幼年丧父,品性纯孝且极有骨气,且年龄比解缙长,又非是科举出身,根本不屑于跟聊不到一起的解缙相奉迎。  而杨荣则不然,杨荣性情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且是建文二年的进士,跟解缙的洪武二十一年的老资格进士比,是正经的科场晚辈,故此才笑迎了上去。  “殿下未说,但我听今日在宫中当值的同僚说,陛下是召见了殿下的,想来是有事情要征询我们的意见,所以才匆匆相召。”

听了杨荣的解释,解缙方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至此,解缙要落座,杨士奇刚放下喝完的茶杯,与他简单点了点头。  解缙亦是僵硬地点头还礼,随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三人最上首的位置。  杨荣依旧满脸笑意,杨士奇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端坐着,双手叠在腹部官袍的鸂鶒补子上,随意摩挲了两下。  而此间官位最高,科场名次最靠前的解缙,却有意无意地挺起了脊背,露出了官袍上的白鹇。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身体肥硕的朱高炽挪进了花厅。  “见过大皇子殿下!”

朱高炽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温和地摆了摆手。  “几位先生且坐,我有事要请教几位一番。”

双方行礼后,朱高炽坐在了首位,解缙、杨荣、杨士奇,依次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也就是花厅的左侧。  杨荣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杨士奇,以及故作姿态的解缙,心头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殿下唤臣等来,究竟是有何事要征询?”

“此事还是父皇交代予我的。”

朱高炽在一阵咳嗽过后,沉默了几息,示意贴身宦官把花厅的门关上,方才说道。  “你们都知道,虽然父皇没说,但一定是那位姜星火,新提出的一个问题。”

闻言,无论是端坐的杨士奇,还是坐姿有些松垮的解缙,都向前侧倾了身体看着朱高炽。  “又是这个姜星火......”杨士奇微微蹙眉。  杨荣则是觑着朱高炽胖胖的脸问道:“不知此人提了什么问题?”

还没等朱高炽回答,解缙却只是不屑道。  “臣问过方孝孺一案的详情,这姜星火不过是方孝孺一位当私塾先生的记名弟子,在乡间所收的书生罢了。乡下土财主出身,去年不知发了什么疯,变卖了自家祖产,又遣散了仆从,独自一人来到南京城,夜夜流连于秦淮河上。”

朱高炽微微一怔,显然这跟他从父皇朱棣那里了解到的姜星火并不相同。  杨荣笑着接过话来:“若是此人,臣倒是真有所耳闻,解学士所言差矣。”

“如何?”

解缙问道。  “士奇兄素来是个闷在翰林院里的,大约是不与京官们交际,解学士更是不屑去这等勾栏听曲取乐的,那在下就卖弄一二了。”

这下就连杨士奇也来了兴趣,杨荣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姜星火非是色中饿鬼,相反,秦淮名妓自荐枕席着无数,却未听谁真正成功过。”

“竟有这般魅力?”

解缙有些难以置信。  杨荣莞尔道:“其人名声不为朝野所知,但若是提一首浣溪沙,解学士定然是知道的。”

“勉仁贤弟说来。”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解缙登时怔住,一声“好”字脱口欲出,却是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嗝~这首词,倒也有几分水准。”

“只是白衣卿相妙手偶尔,跟解学士才学比便是天差地别了。”

杨士奇已有些不耐,语气平淡地说道。  解缙眉头皱成“川”字,刚要张口,却被朱高炽切断了话头。  “好了,三位先生,我们不说姜星火其人如何了,只说父皇交代的事情。”

此言一出,几人终于从刚才被岔开的话题里绕了回来。  这個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在八卦面前人的好奇心确实是无穷的。  朱高炽尽量简短地把朱棣交给他的问题,也就是王朝周期律的原理,给三人复述了一遍。  等到最后一句话讲出,花厅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杨士奇沉思着喃喃自语。  杨荣抬头看着朱高炽,朱高炽恰好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杨荣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一问三不知了。  “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这种话都敢说出来,鬼知道自己参与进去,会不会被这股必定会成为滔天大浪里的事件打的粉身碎骨。  明哲保身,只有装哑巴了。  解缙则是先琢磨了半晌,最后却是左顾右盼。  “解学士?”

朱高炽看着他。  “殿下。”

解缙犹自不可置信,“这王朝周期律,真是姜星火提出来的?不是道衍大师借陛下之口?”

解缙心中满是质疑,这当然不难理解。  在解缙的心里,像姜星火这种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学渣。  凭什么能悟出这种连他解解元都悟不出的道理?  凭他是方孝孺的徒孙?  还是凭他如柳永、杜牧般靠着浪荡词,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朱高炽纵然性情宽仁,此时也有些觉得滑稽又生气,他闷声道:“父皇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听了解缙的质疑,便是刚决定打算装哑巴的杨荣都忍不住开口道。  “解学士,若真是道衍大师悟出的,他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借他人名、他人口。”

几人还要说些什么,杨士奇却忽然抬头。  “殿下,臣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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