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说完这个后便告辞走了，临走前还回身笑着看了叶皎兮一眼道：“想来叶姑娘也是聪明人，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自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不明白吗？廊前金灯依旧摇曳不停，然而却晃得有些恍惚。江南郦城，当时师父就在那里吧？柳大哥对她说过，沐子凌已经查无影门查到郦城了。一向对世事洒脱的师父忽然帮起沐子凌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记得虞娆也说过一些莫名的话，她还有用……眼前团团迷雾像是要在骤雨狂风下渐渐散开，叶皎兮忽然觉得她真的很傻，既然沐子凌对她师父的过去都这么了解，怎么会不知道师父现在名叫仲霄子，是无影门门主呢？她微微抬起手，看着如雪皓腕上的墨玉串珠，暗色幽光在夜色下显得黯淡，然而不知为何，叶皎兮却觉得有些刺眼。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恐怕就在发下她偷了这串珠后，便渐渐明了了吧？什么母妃留下给未来的七王妃，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她知道自从无影门在江湖上盛传后，很多人都试图找到他们收为己用，辛沧的五王，高丽王，甚至是朝堂上的那位，很多很多，只是都被师父避开了，无影门，本就是无影无踪的。大概师父从一开始便知道沐子凌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她妥协了。只是，为什么都不告诉她呢？在别处听到这个消息，怕是更为可笑吧？眼前的盆栽红阑有些模糊，不知是因为隔着飘逸青幔的缘故还是其它，叶皎兮抬头看天，无尽苍穹淡淡星光点缀，月牙弯弯，像是笑意盎然的眉眼，可在她看来却带着戏谑和嘲弄，就像沐子凌时常留在唇角的玩味的笑意。叶皎兮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她一向奉行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准则，可如今，要她到沐子凌面前对质，她却是做不到的，怕得知真相后就忍不住流泪，这只会在赢家面前，败家输得一败涂地后又徒增狼狈，可心底的一丝幻想仿佛还在无力地挣扎，明明将一干事情串在一起就能很容易想明白的始末，可偏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那是假的。叶皎兮也不记得在僚兮苑前站了多久，似乎是在原本挂在天边的月牙当空照，她才提起沉重的脚步往回走。然而叶皎兮并没有回房，只是去了虞娆处，她还是想问清楚，既然不敢在沐子凌面前问，那就去问虞娆吧。虞娆见叶皎兮进来微微一惊，然而惊讶后便笑起道：“王妃娘娘来我这儿所谓何事？”

那样的笑就像是盛放的牡丹，雍容华贵又异样妩媚，在叶皎兮眼里夺目得刺眼。果然，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她傻傻地相信着所谓的真情。可叶皎兮还是开口问道：“你被太后娘娘软禁，是因为告诉沐子凌先帝遗诏的事吗？”

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虞娆轻轻一笑，道：“王妃娘娘突然问这个是作甚？是想知道让无影门去盗遗诏的是不是子凌？我本以为在对你说你于子凌而言是有用的人时你就已经明白，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或者说，你在感情面前就不似往常那般聪慧了。”

之后虞娆还说了什么叶皎兮也不甚记得，似乎是这里不适合她什么的，让她回到原本就属于她的江湖去，这样对谁都好。那时自己说了什么？哦，自己似乎很得体得笑笑说，不必操心，她向来是随性之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然后又得体地告辞离去。叶皎兮发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像个闺阁女子般得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