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宋芝和郝青一起踩着寒霜下山。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当初上山时,她趴在郝青背上睡着了,压根就没看到这山路是何模样。这次下山,两人又是绕过了两座山头,跨过一条小溪,又翻过两座矮山头,这才走到刘家村的后山。这一路,要不是郝青不时地背着她,她早就累得趴下了。这路可真远!两人从天蒙蒙亮,走了一上午才到刘家村。此时宋芝穿着郝青还小的男装,脸也用修容粉涂黑了。头上梳的是男子的发髻。打眼一看,就是一个少年。两人也没经过刘家村,绕过村子,走了一个时辰到镇上。此时,已经下午申时,3点左右,两人又租了牛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县城里。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这一路又是走路,又是坐牛车的,宋芝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该死的女主!要不是她,自个儿才不会费那个劲儿,跋山涉水地赶路。这一路简直是要了她的小命。要不是有郝青,她兴许就倒在了路上。到县城,这条路,才走了一半。到府城还有两百多里路,宋芝简直不敢想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坚持下去。解决掉李家,她发誓,再也不出远门了。郝青见宋芝累得如同焉了的茄子,在客栈开了间上房,又叫了热水,让宋芝泡了个热水澡再睡。一间上房就得一两多银子,郝青只开了一间。一来银子有些拮据,二来他也不放心宋芝一个人睡。他打算在房间里打地铺。宋芝泡完澡,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爬上床,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发现床上多了一个热烘烘的火炉。宋芝一下子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郝青也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发生了什么?”
幽暗中,宋芝看清楚了身边躺着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
话音刚路,她赶忙缩进被窝里,背对着郝青装睡。哪晓得,郝青长臂一揽,就把宋芝拥在怀里。宋芝动也不敢动,僵着身体,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睡了过去。翌日。两人来到县城里的当铺,准备当镜子。昨日又是租车,又是吃饭打尖儿的,五两的银子已经去了一大半。今日还要租车去府城,剩下的二两多银子,肯定是不够花的。“这…这是镜子?”
当铺的掌柜吃惊地看着手中的玻璃镜。镜子里里头是一张,菊花似的老脸,就连鬓角处的老年斑,都看的一清二楚。“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琉璃镜,不知道掌柜的,能开个什么价?”
宋芝睁着眼说瞎话。“嗯…”当铺掌柜捋了捋胡子。“这个镜子,我给一百两银子。”
宋芝虽然觉得一百两银子也不算少。可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当铺,哪有不压价的?她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下来。“掌柜的,你这么没有诚意,那我就不卖了。想必到了肯定不是这个价。”
说着宋芝拉着郝青就要离开。“哎!先别走,这样吧,价格太高我做不了主,我去请东家来长长眼,姑娘和东家谈,怎么样?”
老掌柜有些急了,这可是琉璃静,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把人照得这么清楚的镜子。无论如何,这镜子他都要留下来。“那行吧!”
宋芝也不是真的要走,见掌柜的拦人,她就顺势停了下来。老掌柜把两人带到雅间等候。不一会儿,小二带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男人长得瘦高清秀。见人三分笑,这寒冬腊月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胡掌柜,是个什么稀罕宝贝?快让我瞧瞧。”
“东家,您瞧。”
掌柜的连忙把镜子递给了男子。那细细打量着玻璃镜,或者说是打量着镜中的那张脸。“我滴乖乖……我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脸看得这么清楚。”
他曾经给你抬起头,这才看向郝青和宋芝两人。“鄙人姓姚,是姚氏当铺的少东家。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郝青,这是我胞弟,郝田。”
郝青不卑不亢道。今天宋芝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既然和郝青是兄弟,那么两人自然是一个姓。这不,她想了半夜,才想到郝田这个名字。姚世康见两人不卑不亢,行事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便知道他们这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糊弄的愚民百姓。出口便带了几分诚意,“这琉璃镜光可鉴人,实属难得。”
姚世康开口就把这镜子夸了又夸,随后话风一转。“只不过,兴阳县地处偏僻,铺子也只是小本经营,实在是出不了太高的价,我愿举全铺之力,诚意开价五百两纹银。”
郝青眉头一皱,他原以为这玻璃镜是寻常之物,没想到,这玻璃镜居然这么稀有。姚世康话说完,时刻关注着两人的表情。见郝青眉头皱了起来,以为他是不满。又赶忙补充了一路,“这样吧!我再添两百两纹银,你们看如何?”
“行叭!”
宋芝点了点头。这镜子在现代也就几块钱一面,到了这里居然卖出了几百两银子。做人得见好就收,不能太贪心。姚世康这才明白,原来做主的人是这个小的少年。“行,那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六百两银票,一百两纹银,如何?”
这两人背着包袱,一看就是出远门的。做生意嘛,得有点眼色,总不能让人家背着几十斤重的银子出门吧?“那就麻烦少东家了。”
郝青见宋芝答应,连忙道谢。出了当铺门怀里揣着几百两几百两银子。此时宋芝对接下来的府城之行也多了一些底气。人穷志短,穷家富路。哪儿哪儿都需要钱,没有钱出个远门,光路费都是个大问题。如今有了钱,是再也不用摇摇晃晃的坐着牛车赶路。宋芝大手一挥,租了个马车赶路。姚世康,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研究了好一会儿。“胡叔,你说这镜子手柄的做工是不是太差了。我是不是该找个人给换一个?”
正好下个月他自家老娘过生晨,他决定了,把这镜子当做生晨礼物送给自家老娘。只不过这镜子的做工有些拿不出手啊!“少东家,这琉璃是个易碎品。要是不小心把镜子弄碎了,那这七百两不就打水漂了吗?”
胡掌柜不知道小东家的心思,“哪怕这手柄的做工再差劲。光着这面琉璃镜,就有不少人愿意出高价买。”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是做工更精致些,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姚世康尚来追求完美,他觉得这镶嵌琉璃镜的木料和做工,实在是配不上这面镜子。再者,他们姚家可是徐州有名的富商,自家老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镜子是有些稀奇,可木料做工实在是拉低了这镜子的档次。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那…要不我找个木匠来看看?”
“快去。”
姚世康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