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鸡肉已经飘出了香气,一口野猪被掏完内脏洗干净在门口挂着,徐林一把剔骨刀将猪肉分解开,排骨、里脊肉、五花肉,大肘子排列有秩,这可都是上膘的好东西!这些日子徐林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社会的基本情况,不说人的个人能力和人与人斗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文化大概是宋代水平、军事大概是春秋战国交汇期水平,而这个饮食,属于唐朝初期水准,不是烤就是煮还有烩,又难吃又处理不了寄生虫。难事儿就是没有炒锅,没有铲子,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替代。本来徐林没打算处理这只野猪,因为炖鸡的香味吸引来了朔方城好几十号人,人家来都来了,总得给人家个碗,自己到现在都还是太子,自己的家族执掌了天下,就是为了让百姓有饭吃嘛!没有铁锅,只有大缸,将猪排骨扔进去,用沸水过了一遍,加入新水,然后用葱姜蒜慢炖。炖肘子是需要酱油的,但是没有,只能用白糖代替,红烧肉也下了锅,接着就是抄猪大肠了,自然是和辣椒炒在一起,辣椒在油锅里爆出来的香气,让周围这帮人都开始流哈喇子。饭还没熟,已经有小孩儿们开始在偷吃了,大人不但不管,反而跟着小孩儿一起开始偷吃,更有甚者,开始直接将手伸进锅里捞肉,真的不怕烫。徐林懒得管,给他们做一顿人吃的饭就够了,还真给他们当保姆?虽然天下在自己手里,可自己的下一顿饭还不知道吃不吃得上呢!一碗米饭,一盘鸡肉,一盘小咸菜,徐林和赵二爷在小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从屋顶上下来的那个老头非常社交牛逼症地也坐了下来混饭吃,一脸陶醉,而外面那波人眼看太子爷没有管他们的意思,终于开始抢食儿了,为此大打出手,还动了刀子。老头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便含糊道:“太子殿下,你在这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也不管管?”
徐林轻笑一声,道:“食不言寝不语,你先守些规矩!”
虽然老头年纪大,徐林这句话完全把这个他的气度压下去了,身上有皇室的血脉,举手投足都有威严,更何况,现在太子殿下的灵魂可是一代军神。饭后,徐林笑着看向了赵二爷,道:“有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叫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赵二爷喝了一杯小酒,道:“闻所未闻,不过,细细琢磨,倒是有几分道理。”
“没有铁的纪律的队伍,是打不了胜仗的!”
徐林说完起身,看准了一个带头抢饭,且砸了自己的锅的混子,领起了一个铁锤,朝着他走了过去。看到徐林过来了,那个混子还点头哈腰, 徐林一锤子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鲜血狂喷,徐林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脑袋上,一直到他奄奄一息。这一画面,让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口,和蔼且话不多的太子爷下手竟然这么狠吗?徐林将锤子扔到了一边,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道:“吃我的饭,就得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但是你们不能抢!”
徐林轻飘飘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心惊胆寒,连那个老头都无比佩服,太子真猛!——刑部尚书左丘禄眯着眼睛看着小喜子传来的飞鸽信,呢喃道:“用锤子生生把人砸死了?抢饭吃,罪不至死,这小子在立威啊!”
已经从西部军中出来的廷尉府卿李盘山在第一时间和左丘禄在城外碰面,李盘山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之人,说是好官,他在要人供词的时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说是个恶人,他从未伤过一个百姓。李盘山坐在左丘禄身边,道:“在宫里的时候,太子殿下懦弱不堪,依仗着太子身份和皇后娘娘的宠溺,才能安稳长大,照理说,有权有势,当个声色犬马的纨绔也痛快,却当了太子,唉,这孩子仁德宽厚,待人接物很有礼数,唉,虽说留之无用,但是杀之可惜!”
左丘禄将手中飞鸽信扔到火堆中,笑道:“李兄接到的密旨,也是杀掉太子?”
李盘山笑着回应道:“自然不是,陛下最知道,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我做不来,实不相瞒,在下接到的密旨是弄清楚鬼方魔族人边境的排兵布阵,弄清他们的真正战斗力,了解他们的武器以及他们带兵将领的品级。”
左丘禄捏了一把自己的胡须,道:“怪不得李兄先去了西部军,陛下御驾亲征,看来已成定局。”
李盘山轻轻点头,呢喃道:“天下人才辈出,却免不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宿命,徐姓天下二百年不倒,是模仿了南宫家的家法,当今陛下经过磨砺后,性子变得鬼神莫测,以他的行事风格,不可能简单地把太子杀了。是否投敌,尚无定论,杀了太子,天下不服,左兄,陛下当真让您直接诛杀太子?”
左丘禄笑着点点头,道:“陛下大概是怕太子殿下辱没了朝廷的威名,李兄,你便去调查鬼方魔族的情况,我来弄清楚,屠杀我十万甲士的金甲骑士是什么,水落石出之日,便是太子殿下葬身我手之时!”
李盘山对左丘禄的言辞和态度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左兄,不妨猜猜司马相接到的密令是什么?”
左丘禄眯起眼睛,目光中射出一股精光,道:“司马相本一介匹夫,是靠南宫战老爷子的举荐才登上了大雅之堂,当了个都察院御,皇后的人!他接到陛下的什么密旨,我不往心上去,就是看,皇后让他做什么!”
满堂朝臣都以为三法司沆瀣一气地执行皇帝的命令来到了西北,可是谁能想到,他们各怀鬼胎,这也正给徐林根基未稳的时候夹缝中喘息的时机。徐林砸了一个朔方城带头挑事儿的人,得到了大部分的人的敬畏,封建社会正统思想都是为政治服务的,而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是以武为尊,如果不是徐林带人灭了五千鬼方魔族人,若不是他用锤子生生砸死了一个人,他在这朔方城根本站不稳脚跟。而现在,他能在朔方城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穿梭在人群中,徐林终于感到了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即便是大脑中又太子爷的记忆,也感到了无比的孤独,自己宛如身处梦境,近在咫尺的东西,仿佛很远,他努力想抓住一丝真实的感觉,却又触不可及。他努力调整心态,告诉自己,所有恐惧的来源都是火力不足,于是,他分别找到了几个铁匠铺,交给了他们图纸,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了枪管,支架,弹夹,而核心的击针、击针簧、击锤、击锤簧、阻铁、阻铁簧、单发杆、扳机连杆、扳机,都是由自己亲手打磨。一开始他担心这个时代冶钢技术不够,达不到自己要的韧性和硬度,可是他想错了,这个时代不冶钢,因为兵器的内卷,各种强度的铁器应有尽有,这让徐林对这个时代大将军们使用的兵器充满了期待,这个时代高人用什么打仗?飞剑、雷神锤、帝王剑,会不会有金箍棒?晚上,徐林将准备好零件组装起来,赫然一把M1911手枪,他单手持枪放在耳边来回上膛,声音清脆,他自信,就这把枪放在自己那个时代,绝对能卖出来比黄金沙鹰都高的天价,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些子弹。枪管是按照5.56毫米子弹做的,现在差的便是火药,也不难做,配置一些硝化纤维而已。徐林拎着手枪出了房门,看到那个从房顶上跳出来的老者就在茶铺隔壁搭了个窝棚,他本人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徐林便问:“就好比,你这样的高手,这世上有多少人比你厉害?”
老人睁开了眼睛,道:“风云榜上有老夫的一席之地,虽然排名不很靠前,怎么,太子殿下要拜老夫为师?”
“你想多了,我就是做了一把弩,想用你试试威力!”
徐林一点废话都没,直接朝着老人开了一枪。老人果真没让他失望,轻抬二指将弹头夹在了手上,气浪在他手指上爆开,却也只吹动了一下他的头发和长须,这是尼玛活脱脱的一个火云邪神啊!看来手枪这东西,也只是打平民有些作用,对上高手,只是一种不太高明的暗器。徐林蹲下将弹壳捡起来,上前从老人的手指中拿回了弹头,问道:“不知道这位大爷怎么称呼?”
老人马上挥舞了一下大袖子,将双手负于身后,然后才站起身来,脸上挂出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傲娇中带着虔诚的表情,道:“老夫司马相!”
徐林虽然没见过这人,但这名号可是如雷贯耳,都察院御司马相,那可是武阳王朝神一般的存在,据说懂一指开山法术,皇帝陛下想西征鬼方,这座青龙雪山,还得靠他弄走。现在,越来越多朝廷里的人围在自己身边了,父皇是要弄死自己,还是要监视自己,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徐林勾着嘴角看了他片刻,道:“司马大人,咱们武阳王朝,都察院御是不用给太子殿下行礼的吗?还是说,司马大人已经看透了本殿下当不成皇帝?”
司马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徐林会对他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有压迫感,但是不多,让他不舒服的是,传说中仁德宽厚,从不大声说话的太子,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拿着我的太子大印去趟西路军,就说,本太子招惹了鬼方人,他们一定会报复,要借一万兵,阻挡鬼方人屠了朔方城!”
司马相懵了,怎么会让自己干这个事儿?这也不合规矩呀。徐林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拎着M1911手枪去了一个铁匠铺,随手扔到了火堆中,然后他便蹲在一边,看着这玩意儿融化在烈焰当中,手枪无用,不知道反器材武器能不能给这里的高手造成伤害?实在不行,整点儿破片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