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比赛的规则要求,第一节比赛结束之后,钓手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进行移动更换钓位。 在四节比赛结束之前,是不进行成绩统计工作的,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钓手自己本人不想让鱼出水,鱼护里的鱼可以在水下拖着更换到顺延的隔壁钓位。 张扬就是这么做的的,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隔壁钓手也跟着站了起来。同组八号位的钓手最倒霉,需要从八号挪到一号,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依次顺延。 比赛换位置嘛,这种小事儿大家还是蛮有默契的,纷纷搬动钓箱,抓着鱼护口把鱼获在水下拖行。 张扬这家伙有点小鸡贼,在拖动鱼护更换位置的时候,故意把动作搞得大了一些,这样坐自己钓位的第二个钓手,鱼口会相应的慢一丢丢,算是一点合理利用规则的小花招。 张扬很快换到了旁边的五号钓位,放下钓箱之后,赶忙收拾还落在隔壁的水盆饵料啥的。 等一切换位工作都准备好了,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一分半钟而已,还有大概三分多钟的休息跟准备调整时间。 张扬的饵料只用了很少一部分,不需要调整饵料,鱼情也被他摸得挺到位的,暂时也没其他需要做调整的。这剩下的三分钟时间,就成了张扬的休息时间。 他坐在钓位上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隔壁钓手似乎发现了张扬的‘异常’。 “嘿,哥们咋了?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帮你喊工作人员?”
听到招呼的张扬重新睁开眼,发现是右手边的六号钓手在看着自己,脸上表情略带关切。 张扬摇了摇头,非常礼貌客气的说道:“谢谢,没事儿,我调整调整心态,有点紧张!”
“奥奥,是紧张啊,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没事儿就好,有事儿你说话啊!”
“行!再次感谢!”
经过隔壁钓手这么一掺和,张扬闭目养神也无法进行下去了,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身后水盆跟子线盒、抄网啥的摆放位置,等着准备时间结束,继续开钓。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裁判员再次吹响比赛的哨音。 又是新一节的比赛继续开始。 整体来看,五号位的鱼情跟刚才张扬的四号位差不太多,只不过拉动鱼护的时候似乎搅动水流惊扰到了水里的鱼群。 在第二节开钓的前五分钟,鱼情相对稀疏了一点,随着抛竿投饵量的慢慢增加,鱼口这才逐渐恢复。 接下来的比赛,张扬几乎没有更换任何的战术跟做钓思路,双钩搓饵带上钩散炮,从第二节一直钓到了第四节比赛结束。 该说不说,天天鱼这边的专业混养竞技塘钓场,存鱼量那是真的多,一个大塘里168口子钓手做钓,一直到上午四节比赛结束的时候,塘里鱼口依然不断。 在第四节比赛时间结束之后,张扬直接放下了手里的钓竿。 197尾鱼,化氏发放的大号竞技鱼护,至少装了两格。 等了一会儿称重的工作人员,两个人合力把鱼拎出水面,最终经过称重之后,得到的重量是169.3斤。 张扬自己的判断非常准确,接近一百七十斤的鱼获,稳稳的拿到了小组第一的排名,成功晋级第一轮。 正当他在比赛成绩单上签字完成之后,突然间,一个胸前挂着蓝白色总裁判长字样的五十多岁男子,带着几个同行的裁判,突袭了H组这边。 “临时检查!所有钓手放下手里的钓箱,等待开箱检查!”
裁判长招呼了一声,根本就没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就从第一个钓手开始挨个检查钓箱。 看到这一幕,张扬微微一愣,我擦咧,还能这么玩? 张扬惊讶,并不是规则上不允许裁判检查钓手的钓箱,而是张扬知道,规则上有这一条,但是裁判们很少会严格的执行。 像目前这种比赛都结束了才姗姗来迟的突击检查更是非常少见,上辈子张扬也打了不少公饵赛,这种情形还是今天第一次碰到。 身正不怕影子斜,张扬本身钓箱里也没带任何违禁的东西,大大方方的等着工作人员检查呗。 很快,裁判员挨个检查了大家带的装备跟钓箱,确认没有违禁物品,这才转身去了北岸,继续查。 “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搞突击检查呀!”
旁边的七号钓手和善的冲张扬笑笑,掏出香烟散给了张扬一根。 “是啊,能报名来这里比赛的钓手,公饵规则应该都是知道的,谁没事儿找刺激啊!”
张扬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 “会不会,是有人举报呀?”
张扬一愣,脸上不动声色。 “不能吧,这才第一轮比赛,用得着么!”
“也是!”
…… 闲聊了几句,最后一个钓手的成绩称重完成了,工作人员招呼了一声,钓手们可以带着自己装备离场了。 “走了啊哥们!”
“好嘞!下午见啊!上午鱼钓的不错!”
…… 张扬寒暄了几句,背着钓箱从混养塘比赛区走了出来。 刚刚到门口呢,就看到六子跟孟凡俩人已经提前出来了。六子的脸色耷拉着,看起来就跟被人抽了一耳光似的,表情管理极度拉跨。 “咋了六子?没钓好啊?”
张扬随口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结果话音刚落,六子眼圈竟然红了,难以抑制的抽泣起来。 “头儿,是我的错,我清理钓箱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一瓶拉丝粉没取出来,被临时检查逮住了,钓了147斤,比赛成绩取消!”
六子一边说,一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我擦!”
听到这个消息,张扬顿时hold不住了。 入场前还提醒过队员们,一切公饵之外的饵料小药全都取出来不允许带入赛场,可是六子还是中招了。 “扬哥,能不能帮六子想想办法求个情,哪怕咱们交点罚款也行!”
这时候旁边的孟凡帮着自己小兄弟说话了。论感情深厚,孟凡跟六子的感情并不比张扬浅,属于为了兄弟可以抛弃原则的那种。 张扬摇了摇头:“没戏,逮了现行,找谁都没用!既然发生了,就接受吧,没有任何办法! 我说你是咋想的呢,带拉丝粉打公饵,你是不是对公饵赛的规则有什么误解!”
“头儿,对不起!给大家丢人了!”
六子还在抽泣,没有嘴硬,而是哭着给张扬认错。 “别特喵的哭了,多大的人了,丢不丢人啊!”
张扬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巾给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闲聊几句的功夫,韩墨程跟小宝也慢了半拍背着钓箱出来了,人齐了之后,张扬一声招呼,众人上车,找地儿吃饭去。 电子版的抽签系统普及之后,查看成绩也有了更方便的形式,出来成绩之后会在赛事抽签页上方上传,钓手可以查看自己所有比赛的重量跟成绩,也就用不着一百多口子人等张榜了。 上了车,张扬问了一下队伍里其他几个人的鱼获表现。 跟张扬预判的差不多,大家玩惯了这种进攻性的钓法,对这种纯生口的混养鱼情还是非常拿手的。 除了六子被查到带拉丝粉进场被取消了参赛资格之外,其他三个人,成绩都非常不错,连技术水平略差一点的小宝,都拿了个小组第三,全部晋级下午的第二轮比赛。 按道理来讲,这么拿手的生口抢鱼鱼情,对张扬团队来说属于拿手好戏,大家比赛完之后应该非常放松才对。 但是因为六子被取消成绩的事情,团队的氛围,明显的压抑了一点,除了张扬吐槽了六子几句之外,没人嘲笑因为心存侥幸而失去资格的六子。 众人没在赛场吃比赛筹办方提供的免费盒饭,而是开车去了外面,在距离入驻宾馆不到一百米外的一家饭馆要了午饭,吃饱喝足之后,回到宾馆短暂休息。 下午的比赛是两点才开始,中午至少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宾馆挨得近就是这点好处,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上午,中午可以吹着空调稍微眯一会儿。 就在张扬团队这边吃饱喝足回宾馆午休的时候,对比赛中违规钓手的处罚公告也在线上张贴出来。 王大志的名字赫然在列,跟他一样的倒霉蛋,还有另外三个。 好家伙,一场比赛逮了四个不守公饵赛规矩的,这概率也没谁了。 下午一点半,张扬的闹钟准时响起,众人麻溜的起床上车,耗费五分钟的时间回到比赛场,继续做下午第二场64进32的比赛。 168个报名钓手,只剩下64人,跟上午的比赛相比,下午赛场上顿时就清闲了许多。 下午的比赛,还是在一号池比4.5米混养项目,除了天气更热一点之外,别的规则没有任何的变化。 距离比赛开始抽签入场还有15分钟,张扬几个人待在一处树荫下面,小声的叮嘱着其他几个队员。 正在等待抽签入场呢,身后传来了招呼声。 “嘿,张扬!听说你们团队也出了个奇葩呀?参加公饵赛带拉丝粉进场被取消了小组第一的成绩,人才啊!”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张扬扭头看了过去。发现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上午见过一次的黄征。 此刻黄征嘴上叼着冰棍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武汉天元防晒服的年轻钓手,哥仨有说有笑,那神态动作,像极了前两年大街上晃荡没正事儿的小痞子。 “呵呵,是有这么回事儿,六子第一次参加公饵比赛,不知道这个规矩,钓箱里一瓶拉丝粉没取出来!”
张扬心底蛮不爽的,但是人家说的是事实,他也不好发作。 “六子?不是叫王大志吗?我在群里问了好几圈,才问到是跟你们一起的!哪位神仙啊?举个手,哥们认识认识!”
黄征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不觉得这么说话有啥不妥。 如果只是路过打个招呼,顺带着提一嘴类似善意的玩笑话,张扬还是能接受的,但是又是打听六子信息,又是当众明褒暗贬明显带着嘲笑的意味,张扬就接受不了。 张扬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咱们貌似不熟吧?咋得?听个热闹笑笑也就罢了,还得当面找个存在感啊?”
张扬连不熟这种话都说出来,稍微识趣一点的,肯定见好就收了,毕竟都是成年人,当着面嘲笑别人,确实不合适。 “我擦?姓张的,怎么跟征哥说话呢!”
黄征旁边一个小兄弟,见张扬不给面子,立马聒噪起来。 原本大家心情就不太美丽,眼看对方炸刺,孟凡跟韩墨程几乎同时就往前迈了一步。 “艹!找事儿啊?”
韩墨程跟孟凡异口同声板着脸嘟囔道。 张扬一把拉住俩人,冲着冒头的小崽子微微一笑:“黄拖鞋,看来不止我们团队的小孩儿不懂规矩啊,我还以为你们武汉天元这么大的名声,能强点呢! 咋得?要故意挑事儿叫号啊?”
听到张扬直接喊起了自己的外号,黄征面皮微微抽动有点下不来台。 毕竟,论竞技圈知名度的话,武汉天元邓钢门下的弟子黄征确实有点地位,走到哪,人家多半会给点面子陪个笑脸啥的。 但是他错就错在了,张扬可不算传统团队出来的选手,而是个岁数不大,热血不冷,货真价实的野路子。 “叫号有点犯不上,不过你要是想掐个鱼,我倒是可以奉陪!”
黄征冷着脸,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话来。 听到这话,张扬团队几个人也回过味来了。 黄征带着小兄弟过来打招呼开玩笑是假,带着动机过来发起挑战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种情况,在台钓竞技圈里其实蛮常见的,掐鱼嘛,竞技钓手都有这种胜负欲。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大家虽然心底不服气对方,但面子上至少是保持基本体面的,言辞啥的不会太过分。 像黄征这种冷嘲热讽带人过来挑事儿的,明显就有点过线的意思了。 别人怕黄征,但是张扬可不怕,就算邓钢来了,张扬都敢跟对方比划比划,更别说一个黄拖鞋了。 “行,不就是掐鱼嘛,你说吧,怎么搞,我接了!”
张扬痛快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