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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天天还没亮,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就来到兵营找到张局长。
“昨天晚上我们找到了郑阿福的那条渔船,”民警兴奋的说。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在离我们不远的猫耳屿找到的。”
张局长赶紧起来和郝鸣岐一起赶到派出所,周所长不待张局长发问就说道:“昨晚我们连夜调查,据一个渔民反映他在打鱼返回的时候,经过猫耳屿发现了一条渔船空无一人。靠近一看,竟然就是郑阿福的那条船,他当即就把这条船拖了回来。”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报告?”
“据他说,他想把这条船拖到岛外去卖掉,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昨晚经过我们的调查,和当地的渔民晓以利害他才交出这条渔船。”
张局长和周所长以及郝鸣岐很快来到了前湾的鱼码头,郑阿福的那条船已经被拖到一边。三个人涉水登上了渔船。 这是一条普通的八成新木质渔船,船舱内空无一物。三个人还是对渔船做了仔细的检查。里里外外都被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特别的异常。 张局长不死心又回到了船舱里,打开手电仔细的检查,突然他用手指着仓底的木板:“你们来看,这里有一些划痕。”
周所长说:“一些划痕而已,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是一条新船,船舱是用来装鱼的地方,不应该有这些深刻的划痕。这显然是被坚硬的物体划出来的,而且不止一处。显然这里不经常装鱼,而是经常装一些沉重而又坚硬的东西。”
张局长说道。
郝鸣岐回到了前甲板,很快也有了发现,他用手指头抹了一下遗留在船帮上的一块油渍,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不知道是什么油?”周所长也闻一下:“大概是在船上做饭时留下的,” 张局长趴在船帮上仔细闻了一下:“这不像是食用油的味道。”
然后掏出一张纸将那些油渍仔细的擦拭下来,夹在笔记本当中。
做完这一切,张局长吩咐郝鸣岐道:“你马上回去通知检验科的人员和赵指导员一起对郑阿福的遗体进行检验。”然后又对周校长说:“我们到郑阿福的家里去一趟。”
一路上周所长给张局长介绍了郑阿福家的基本情况,张局长只记得郑阿福的母亲叫陈阿婆。 张局长和周所长来到了郑阿福的家,和普通的渔家房舍一样家门敞开着。张局长他们一进去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年妇女坐在家中,周所长上前打招呼:“陈阿婆,我们是公安局的,还要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不是了解过了吗?”
陈阿婆慢慢的转过身,瞪着空洞的眼睛。
张局长觉得有些异样,伸出手在阿婆的面前晃了晃:“陈阿婆,你这眼睛怎么了?”“唉!多年就是这样啊,看不清东西。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张局长坐下后打开笔记本:“我们想请你再把郑阿福离家前和回来之后的情况说一下,好吗?”
陈阿婆揉了揉干枯的眼睛,似乎在克制自己的痛苦:“那是15年前的事啦,阿福到大陆舅舅家走亲戚,一去就再没有回来。后来听说被抓了壮丁。”
显然她已经不知多少次跟人们讲起这件痛苦的往事。
“从此多少年都没有音信,我们都以为他死在外头了。他爹前几年也去世了,临死都没合上眼睛。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眼睛都哭瞎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才把他爹的丧事给办了。”陈阿婆停顿了一会儿:“谁知道就在大军解放鱼尾岛的前一年,我们家阿福又回来了。他说是部队被打散了,他当了逃兵跑回来的。”
张局长边说边记:“阿福回来之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变化太大了,”陈阿婆感叹道:“反正我这个老太婆瞎模糊眼的也看不太真我就问他家里的好多事情,他也说不太清楚,连好多亲戚他都不认识了。”
“这肯定是因为在外面呆的太久了,家里的事都记不清了。”
周所长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就没往心里去。但是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回来之后对我百依百顺,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好衣服。还花钱买了一条船出海打鱼,我当时心里可高兴了,我这个瞎老太婆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陈阿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阿福以前在家里说过亲事没有?”“说倒是说过,那时候家里穷,也没有说成。他这次回来我也问过这件事情,他说在外面当兵怎么可能娶媳妇。我劝他早点说一门亲事,他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过……”陈阿婆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张局长赶紧追问。
“不过有一回,阿福带我到后湾去看病,他跟那个诊所的女护士好像很谈得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我回来就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女护士?他让我别管闲事。我当时就骂他,当娘的关心儿子的亲事怎么是管闲事呢?他说用不了多久就会给我带一个媳妇回来,让我等好消息就是了。”“阿福经常去那个诊所吗?”
张局长继续问。
“是经常去的,他在岛上来往的人不多,就是没事老往那个诊所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毛病。我就劝他要是真喜欢那个护士,就把人家娶回来,免得岛上的人风言风语的。他的岁数都这么大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老人说着眼角流出了眼泪。
张局长还要问什么,就见郝鸣岐风风火火的赶着进来:“老张,我们在祠堂……” 不等郝鸣岐把话说完,张局长赶紧挥手制止了他,然后站起身来向陈阿婆告别:“阿婆,我们先走了,得空我们再来看你。”回到了派出所,郝鸣岐终于把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了出来:“按照你的指示,我通知了做检验的同志到祠堂对郑阿福的遗体重新做了检验。一开始他的族人还不同意,后来经过赵指导员的解释,他们才同意的。”
看着郝鸣岐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张局长说:“还是让检验科的同志自己说吧。”
一个做检验的侦查员说道:“我们对郑阿福的遗体做了检验,他的确是头部被钝器猛击致死的。不过他除了头部的伤口之外,还有一处奇怪的伤口。他的右上臂有一处被乱刀划开的伤口。”
“乱刀?”
张局长奇怪的问。
“是的,乱刀,凶手似乎在掩盖着什么,在死者的上臂处横七竖八的不知道划了多少刀。上臂伤口形成的时间和头部伤口的时间应该是一致的。我们对死者的右上臂的皮肤经过仔细的清洗,发现他伤口的位置有刺青的痕迹。”“刺青!”
张局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应该很能说明问题,凶手是想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如果是普通的凶手杀人劫财,用不着如此的大费周章,这个郑阿福的身份很成问题。”
然后张局长抬头问周所长:“你现在还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民事案件吗?”
周所长终于不好意思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看来的确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那下一步我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是……?”
“这么多头绪,我们应该好好理一理。”
张局长踱着步低头思考:“后湾的那个诊所!”
“这个诊所是在鱼尾岛解放前一年从大陆迁过来的。诊所里就父女二人,父亲是医生女儿是护士。”
周所长回答道:“以前鱼尾岛缺衣少药,岛上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靠本地的土郎中诊治,土郎中治不了的就只能去大陆了。自从他们来了之后确实给大家治病提供了很多方便,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包括我们派出所也经常光顾他们的诊所。”
“郑阿福和岛上的其他人少有来往,据他的母亲说他和这个诊所的护士来往频繁。这应该是个疑点” “那我们是否可以搜查这个诊所?”
周所长问道。
“现在搜查一是没有证据,第二如果诊所真的和敌特有关,那就容易打草惊蛇。郑阿福的死说明敌人已经嗅到了某种气味,这个时候我们要格外谨慎。”“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呢?”
“是啊!我们该怎么行动呢?”
张局长仿佛在自言自语,然后猛的一抬头:“检验科的同志要想办法尽量恢复郑阿福右臂伤口的皮肤,搞清楚那个刺青的图案。至于诊所嘛,你们要从侧面观察。培训班的工作已经耽误了很久,我和郝鸣岐就先回兵营了。”
在回去的路上郝鸣岐问张局长:“我们就这样回去吗?这个案子正在紧要关头!”
张局长说道:“破案有的时候要内紧外松,给对手以活动的余地,我们才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像这个案子,如果我们压迫的过于紧张,对手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就很难找到突破点。该等的时候就得等!”
郝鸣岐领悟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