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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郝鸣岐和宋婉玲再也没有单独活动,而是随大队按照军方的安排乘坐一艘登陆艇游览马祖列岛,当然名义上依然是视察前线。所以国军少将一路陪同,在游览之余也给大家介绍各岛的军事设施和防卫价值。
“马祖列岛,大小36个岛屿,其中南竿塘,北竿塘,高登岛和东引岛都有我军驻守。这几个大岛互为掎角,相互拱卫。如果共军来犯,无论哪个岛受到攻击,其他诸岛都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即便是共军登上一个岛屿,在我强大火力的打击下,他们也站不住脚。民国38年的金门大捷就是我军效仿的样板。”宋议长嗯了一声,问道:“各岛的火力配置怎么样?”
“南干塘和北干塘都配有足够的岸防炮,用来对付共军的登陆舰只,再加上西海岸山势陡峭,共军想从西岸登陆势必登天还难。防空炮火也遍布全岛,足以对付共军的空中轰炸。”
“如果共军绕到东海岸登陆,军方有何良策呀?”
“如果共军在东海岸登陆,他们就会暴露在高登岛和东引岛的火力打击之下。高登岛和东引岛配有远程加农炮,火力可以覆盖整个马祖列岛。另外各岛之间还可以相互提供人员支持,我们乘坐的就是登陆艇,可以在各岛之间进行兵力调配。以目前共军的海空军实力,尚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更何况在澎湖列岛还驻有强大的海军和美国盟友,必要时可为马祖列岛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宋议长和各位议员在台湾尽可高枕无忧!”
“金门马祖是我们的前沿屏障,国军的防务断不可有丝毫的松懈!听到将军的此番介绍,我对马祖列岛的防守充满了信心。”
宋议长第一次对国军的工作表示了赞赏。郝鸣岐也在一边将国军少将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坐在他旁边的宋婉玲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郝鸣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访问团弃舟登岸,上了高登岛。郝鸣岐和宋婉玲站在海岸边眺望着大陆的方向。宋婉玲说道:“你今天怎么情绪这么低落?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家了!”
郝鸣岐说的是真心话:“现在离大陆这么近,我真想跳进海里游回去。”
“在金门岛的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我有时候真后悔上次回大陆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留下来。”
“上次你要是留在大陆,那就是叛逃。你的这种想法太可怕了!赶快醒醒吧。”
宋婉玲摇着郝鸣岐的胳膊。
“如果我想叛逃,你会举报我吗?”“你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那些逃兵抓回来都会被枪毙的。”
“我是说如果。”
“无论你要去哪儿,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宋婉玲紧紧的抱住了郝鸣岐,好像真的担心他跳到海里。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活一辈子吗?”郝鸣岐像是自言自语。
“难道台湾不好吗?有我在一起。还有我爸爸能让你飞黄腾达。”宋婉玲仰望着郝鸣岐:“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的人,你能把你的理想告诉我吗?在这里难道不能满足你的理想?你为什么老是心事重重?”
郝鸣岐的确是忧心忡忡,可是满腹的心事却无法对任何人言讲。自己的心里装着两个好姑娘,张怡环当年和自己一起流落到台湾,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人彼此付出了真爱。而对宋婉玲,郝鸣岐开始只不过想利用她的身份获取更多的情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美丽贤淑的姑娘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论对于谁郝鸣岐都难以割舍。 访问团结束了行程回到台北,郝鸣岐也回到了宜兰基地。他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这次澎湖金马之行获取的情报写成一篇详细的报告,包括自己绘制的草图和拍摄的胶卷一起交给了林团长。这篇报告是他以访问团军方人员的名义撰写的,这样即便是落到敌人手里也可以解释成自己向国防部和议会做的报告。 面对如此巨量的情报林团长又惊又喜:“我无法判断这些情报的价值,我只能把这些情报交给陈掌柜,由上级甄别选择然后发回总部。你的工作太出色了!看来当初你选择留下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林团长的表扬并没有给郝带鸣岐来多少欣喜,完成了预定任务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去见张怡环。他必须要跟张怡环做个了断,卸下自己沉重的心理包袱。 他把张怡环约出来的时候,看着张怡环难以抑制的兴奋表情,心中一阵阵发紧,事先想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倒是张怡环佯装生气地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怎么能忘了你?我心里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郝鸣岐一边说一边让张怡环上了自己的车。
“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说,还去基隆码头怎么样?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在那里看那些远洋船。”张怡环银铃般的声音每个字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了郝鸣岐的心,他忍住泪水说道:“我不想再去那个地方,我们当初就是在那里分手的。”
“可是后来我们又见面了呀!所以我很喜欢那里。”
还是那种动听的银铃声敲击着郝鸣岐的耳膜。
郝鸣岐硬着头皮把车开到了吉隆码头,张怡环早就准备好了喂鸟的食物,车子一停稳她就赶紧下车跑到河岸边去喂海鸥。看见张怡环像鸟一样飞了过去,郝鸣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双手抱着方向盘呆呆的看着张怡环,一群洁白的海鸥在她的头顶上盘旋不断的啄食他手中的食物,她的连衣裙同样的洁白,在岸边被微风吹起。 张怡环喂完海鸥又有风一般的跑了回来:“可惜今天那一对老乞丐没有来,如果他们来了,我还准备了一张大钞票呢。”郝鸣岐早已擦干了眼泪,又拿出那件旗袍:“现在你可以收下他了吧。”
“原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张怡环落落大方的收下了礼物:“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收下了。其实我很喜欢,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穿这件旗袍。”
郝鸣岐把头撇向了一边,强忍住眼泪。他无法对张怡环的未来做出任何许诺,又没有勇气当面拒绝张怡环的爱情。张怡环看出了他脸色不好看,就体贴的说:“既然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回眷村吧,我让舅舅舅妈做几个菜招待你。”
回去的路上,郝鸣岐一路无话,遥望着眷村快要到了郝明奇就已经停了车,他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了张怡环的手里,张怡环打开一看是金灿灿的小黄鱼。 “这是我上次得的奖金,你都拿去。”
郝鸣岐说道。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张怡环惊讶的问:“是准备结婚用的吗?”
郝鸣岐摇了摇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说着就趴在方向盘上。
张怡环抓住郝鸣岐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你要去哪儿?快说呀,你要去哪儿?不管你要去哪,不管去多久,我都等你回来!说话呀,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忘了我吧。”
张怡环粉红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我明白了,你今天是来跟我绝交的。你想用这些钱买个心安理得,对不对。”
张怡环哐当一声将小黄鱼都摔在了郝鸣岐的面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知道我配不上你了,你不用编什么理由。我虽然是穷苦出身但也不会出卖自己去换钱!你拿上你的臭钱赶快走。”
说着已经跳下了汽车,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郝鸣岐想追上去,可是心想就是追到她也无法跟她解释。只好狠了狠心开车回去了。 再说宋婉玲回到了家里,继续写她的论文。过了两天她想起了委托郝鸣岐冲洗的胶卷,就打电话到了宜兰基地。 “我要找郝鸣岐少校。”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郝鸣岐少校被国安部的人带走了。”
宋婉玲大吃一惊,她知道国安部就是以前的保密局,被他们带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赶紧问道:“为什么被带走?”
“说是跟大陆匪谍案有关系。”
宋婉玲只感到头皮发麻,又问道:“可以请林团长接电话吗?”
“林团长也被软禁,不能接你的电话。”
宋婉玲只觉得五雷轰顶,无力地挂断了电话,一时不知所措。等她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是向父亲求援,宋议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很紧张,答应女儿去探听一下消息。 等到晚上宋议长回家的时候,带给了女儿确切的消息。原来郝鸣岐上一次带队潜回大陆,和大陆的潜伏人员取得了联系,建立了电台通讯,为此还立功受奖。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通讯,大陆的潜伏人员除了索要活动经费之外,对于总部下达的行动命令却迟迟不见行动。就引起了总部的怀疑。 再加上三个特遣人员只有郝鸣岐一人侥幸生还,怀疑的目标就集中到了郝鸣岐的身上。国安部二处早就开始暗中调查郝鸣岐,在这次郝鸣岐访问金马回来之后,国安部决定抓捕郝鸣岐进行讯问。 宋婉玲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对父亲说:“郝鸣岐绝对不可能是匪谍。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我也不希望他是匪谍,但如果他真是匪谍怎么办?”
宋议长的语气有些恼怒。
“这一定是国安部的那些人完成不了情报任务,嫁祸于人,让郝鸣岐做替罪羊。”“如果郝鸣岐是无辜的,我不会袖手旁观。但我也劝你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他真是匪谍,你要和他早点断绝关系,以免引火烧身。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到我。”
“这很可能是你的反对派故意罗织罪名,明里是调查郝鸣岐,其实是想整你。”
宋婉玲提醒道。
“老爸我在官场混了半辈子,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