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12日，9：00，距离军事传言宣布金陵失守的17时还有不到8个小时。

“全军前出至安德门一线，行动……”

看到伞兵学校留下的，不多的后勤人员开始快速收拾起他们的东西。这让八十八师补充旅旅长吴求剑，立即就感觉心中有点落落的。

“亲爱的，如果按你说的，那我是不是该留在金陵城里，我，我可是外国人。”

对于完全相信张四行的叶莲娜而言，既然他说金陵城必然在短时间陷落，那么它就会在短时间陷落。

但出于一个职业记者，尤其眼下是个职业战地记者的叶莲娜职业敏感而言，还有比陷落的金陵城中即将发生的事情更吸引叶莲娜的吗？

当然，这得排除张四行，尤其他冷着脸不理人的时候。洋娃娃般的叶莲娜也只敢嘟下嘴，表示不满，其余的就不敢再说了。

从没见过哪个外国女人，如此担心一个中国男人反应的吴求剑不理解。就如他不理解，昨天一夜他一直悄悄观察的，伞兵学校这帮人打仗的本领。

还特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帮人打仗……

安德门、凤台门的外廓防线以南的战斗他不知道，但击溃一一四师团的连夜激战，他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算上伞兵学校的两营一连，满打满算不过五个营，就把虽然有损失，但绝不该如此脆弱的一一四师团歼灭了大半。

真打起来，那是天上、地下各种招数齐上阵的，令人应接不暇的打击。

尤其那种能够突破铁丝网的东西，令步兵的防线变成坦途。而他们那些鹰翼和汽油桶大炮所出去的，不过这是土瓷手雷。

虽然鹰翼那玩意不敢想，但汽油桶大炮一点也不难，那什么《应急武器指南》中不就讲得有。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一扔一大片，但找个工兵仔细想想应该也不难。

难的是……没有伞兵学校那些兵，没有那么精确的情报。

那些鹰翼夜间轰炸时，就有人用信号弹给指示目标，这可不是谁能学到手的本事。

此刻看到张四行他们紧着要走，他忙凑上前，

“张……张长官，您要出击是不是问问唐总司令的意思……”

被一把扯住的张四行怔了下，不过随即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汉森，带着后勤营的人快去收集武器弹药，一一四师团的炮和炮弹。今个老子要让小鬼子也尝尝，炮弹是什么滋味。”

喊的同时，心中猜测要是老烟袋手下得到那些弹药，能不能多造几枚火箭蛋。虽然只能打几千米，但那玩意用来对付步兵是真好用啊。

就算是一百五十毫米重炮的炮弹，也不可能像集束弹那样，在那么大范围里令几乎每一米都充满杀伤性的弹片啊。

这会张四行还不知道，自己那些有“主观能动性”的部下，在安德门与凤台门处的进攻打成什么模样。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毕竟今天就是金陵城破的时候。中午那个饭桶的“唐僧司令”唐生智，胡乱安排了撤退，然后……然后就造就了骇人听闻的大溃败。

正在他紧张安排着撤退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指挥所。

这儿当然已经被伞兵学校放弃，没兴趣在此多呆的张四行，听到电话铃响已经打算离开指挥所。

毕竟这里眼下已经丢给八十八师补充旅当指挥所，虽然吴求剑还以对上官的态度对待他，不过还是没有兴趣听“唐僧司令”的命令。

谁知刚迈出一步，就已经被吴求剑叫住，

“张长官，是唐总司令说有要紧的命令传达给您，说如果您有空的话……”

说着话的时候，吴求剑紧捂着野战电话的听筒，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虽然自己是中央军，对于“唐僧司令”的命令爱听不听，可眼前这位根本就不听他废话。

连叫回去授勋的事都不参加，不过张长官的确有傲气的资本。在战场上，军官们无论再怎么样，能打就是第一标准。

带着腻歪的神情，张四行懒洋洋的接过电话，

“唐总司令，您好。闲话不说，您有什么指示。”

吴求剑听不到电话中说什么，只好听着张四行的话，自己心中乱猜。

“什么，让老子到城头进行防御作战。唐总司令，我刚刚打下了安德门和凤台门的外廓防线，难道您要我再交回给日本人手里吗？”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命令，张四行出离了愤怒。

虽然他心中很清楚，唐生智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发布什么样的混蛋命令，可他是真不想金陵保卫战就这样结束。

至于委员长的想法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消耗他的实力，令他老老实实听话，怎么会把自己派到金陵保卫战的战场上。

当然打仗张四行一向是不怕的，如果只带他的部下逃出金陵城，对他而言根本没难度。

但现在战场上的情形还没有坏到极致，此刻应该是准备打巷战的时候，而巷战一向都是步兵的。如果唐生智有斯大林格勒之战时，苏军的一半狠劲，那日本人便不必走了。

可惜……

“你知道吗……其他方向……防线即将崩坏……你知道吗……”

在一旁的吴求剑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电话听筒里，唐生智传来的一星半点声音。

两人的分歧他很清楚，眼下干掉了日本一一四师团，如果有一或几个师的部队前出至安德门、凤台门一线，那么观音山、将军山，甚至重新拿回牛首山恐怕也不过是一两夜的事情。

其实金陵保卫战，从来就不该被日本人推到外廓防线。相比之下，那些丘陵上的山才是根本。别提鬼子的舰炮，山体坑道不动蘑菇弹是轰不开的。

但那位唐总司令应该是对守住金陵没了信心，面对如此胜利居然依旧是一付龟缩挨打的模样。然而果军就是如此，委员长就是如此，这仗还怎么打。

“你特么少管老子的事，有本事你就守住金陵城，不然就别逼-逼，再逼逼老子特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