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读了这么久的书,还是我们这片区唯一一个地理学博士,你不在你该去的地底研究所里好好待着,享受别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做着造福人类的事情。反而来我这里当老师,现在还要去做与自己的学识毫无关系的工作,你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这么多年的积累?”
校长一边看着赫列托的辞呈一边念叨着。“我在研究所待的那段时间,待遇的确很好,把我们当濒危物种一样对待。任何需要实地考察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权力去做,总是以什么安全问题把我们给回绝了,说是怕我们这些聪明的大脑受到损伤担不起责任。但是再聪明的脑袋接收到不全甚至不实的信息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次机会难得,如果这次他们没有扩充招募人数,可能就轮不到我了。如果我能在那里攀上较高的位置,我可能才有机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赫列托对着校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道:“也谢谢您愿意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给我一份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让我没有成为这个时代的弃子。”
说完,赫列托便匆匆走出了校长办公室。“你们看新闻了吗?就是那个找不到光源的不明闪光,有人说是外星人探测到我们地球了。”
一个男同学带起了话题。另一个男同学不屑地说道:“外星人探测这里干啥,去你家蹭饭吗?说不定是某个小朋友闲着无聊拿手电瞎照呢!”
“昨天晚上我真看到了那个不明的闪光,而且还是一个U形的,要不是它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倒转了一下,我还以为它是月亮呢!你们看,我当时还拍下来了呢!”
班上一位女同学拿出了自己的高档手机,向其他同学炫耀着自己拍到的奇景。“这居然是真的啊!这个倒转果然是一瞬间完成的,普通的手电筒肯定做不到啊,我还以为那些人只是闲得没事到处骗人呢!”
另一位同学忍不住赞叹道。“我听说外星人会把光照到的人抓走呢!”
“我还听说外星人会把人变成金子呢!”
“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记混了,人怎么可能变成金子呢?”
一位同学反驳前一位同学。大家讨论得越来越激烈。“在讨论什么呢?准备上课了。”
平时总是卡着点来给同学们上课的赫列托老师却提前来到了教室,悄悄地走到了同学们身后,不知道是大家讨论得太过激烈,还是赫列托的脚步过于轻盈。在赫列托说话前都没有人察觉到丝毫动静,他的突然发言把有些同学吓得哆嗦了一下,大家也因此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趁着还没响起上课铃声,一个还沉浸在刚才的外星人讨论中没缓过来的同学向赫列托老师提出了一个问题:“老师,您有看昨天的新闻吗?就是那个夜空中不明的闪光,您觉得这是不是外星人的痕迹呢?您认为会有外星人存在吗?”
老师沉思片刻,说道:“我相信有外星生命的存在,但是我觉得它们应该比较低调的存在,就算它真正光临我们的星球,也应该是悄悄地到来,混入我们人群中,说不定它正准备着给同学们上地理课呢!”
说完,上课铃正好响起来。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大字:“海市蜃楼”“今天我们来讲‘海市蜃楼’,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
老师向大家提出疑问。“听过!”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老师,我假期和爸爸出去旅游的时候还亲眼见过呢,但是我一看就觉得是假的,为什么还会有人上这种当呢?”
刚才那个询问外星人的同学又提出了个疑问。“海市蜃楼的形成原因确实很简单,只是由光通过大气中介质的折射和全反射造成的。很多时候,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远处的一个轮廓。但是为什么荒漠地带与海市蜃楼的关系那么亲近呢?为什么总有人会被它给骗到呢?”
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到靠窗的地方停了下来说:“你们看,这一幢幢的高楼,我们平时走在街上的时候,就算有条件在我们不远处形成了海市蜃楼,我们也无法发现,只有在那一望无际的沙漠我们才能看到这种奇观。”
老师又走到过道上继续说道:“你们平时会运动吗?体验过那种极其劳累的感觉吗?可不要小小的年纪就亚健康咯!在沙漠里因为缺乏水资源长途跋涉的人,特别是他迷失了方向的话,加上劳累过度,当海市蜃楼出现时,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是否是真实的了,也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去走向那个遥不可及的幻象。”
说完,他又走上讲台说:“你们可不要浪费这宝贵的学习机会,让自己陷入荒漠哟!”
突然,赫列托背过了身去,用袖子像是拭去了什么,接着又转了回来说:“好了,我最后的一堂课也讲完了,和你们共处了一年零两个多月,我不仅成为了一个老师,更像结识了20多个朋友,虽然你们有些同学可能还对我有点抵触,但这也没什么的,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我现在要去实现我的梦想了,我要去当兵了,学校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老师,她人很好,可不要欺负她哟!”
老师鞠了个90度的躬,可弯腰的速度似乎没快过泪滴的下落速度,好在他的眼镜帮忙挡住了他的泪滴。他还没起身前就把身体转向了门口,可能害怕这不快的氛围传染到孩子身边。他大步走了出去,早已在门口等候很久的新老师微笑着看着他,也许是想通过自己的微笑驱赶有这些不快的氛围。两人互相点了下头,新老师像是接过接力棒一样走进了教室。可赫列托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不快的氛围最终还是传递到了孩子们身边。有几个学生趴在课桌上哭了起来,刚才还在课堂上讨论外星人的同学也变得沉默不语。他也随着隐约的哭声从教室外的窗户看了进去,不知是窗户太花,还是眼镜忘了擦,映入他眼帘的的只是同学们模糊的身影。但他转过身时,眼前的眼镜不知何时被他摘去,本该还在眼角打转的泪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而他的眼前也不再模糊,随后便向那片光明走去。也许那个多愁善感的好老师形象也只是他留给孩子们的美好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