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提点道:“我倒是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小慎微、兢兢业业,领导们的眼睛亮着呢,谁敬业、谁在混时间,心里门清得很。如果想去重点学校,那就加油工作!”
杨老师倏地亮了眼睛:“没错没错!徐老师你分析得太对了!没准今天来的那些领导,就是来打听这个的。哎呀我去备课了!争取期中考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分流也能有点自主选择权……” 不止杨老师,其他老师听说后,也都若有所思。觉得有道理的,和杨老师一样,投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教学激情中;当然也有少数觉得前途渺茫、提不起劲,上课有气无力、下课四处钻营,想赶在正式分流之前物色好下家。 迟校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是照妖镜,在改制审批下来前,巴不得这批浑水摸鱼的教职工早点离开。 这让等着看镇中好戏的一中校长很是纳闷。 和二中、四中校长碰头时,忍不住说:“迟永发怎么回事?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嘛。”
“会不会是找人去疏通了,不分流了?”
四中校长拿出烟边分边猜。 “不可能!”
一中校长说道,“通知都下了,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更改。除非……” “除非什么?”
二中校长问。 “除非上头换人负责这个事了。”
但想想这更不可能。 “依我说,迟永发是破罐子破摔。”
二中校长夹着烟,问四中校长借了个火,惬意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串烟圈,“他不是快退休了吗?估计这个学期结束就办内退了。退休工资虽然少,但总比分流到我们几所学校当个没头衔的行政老师强啊!当初和我们闹得这么僵,我们会给他好脸色?”
“这倒是!要是分到我们四中,我就把他扔到教材科,让他搬教材、理资料,干点体力活。”
四中校长冷哼。 一中校长更过分:“敢来一中,我就撵他去扫厕所。”
“老刘,你这招绝!”
“哈哈哈哈!”
笑完了言归正传,三人喜洋洋地就镇中现有的资源分配起来: “这事有我的一半功劳,一中拿大头你们没意见吧?别的我也看不上,校舍又说好给县里用做培训基地,那我就要实验器材和一部分藏书吧!”
“那我们二中要新的办公桌和课桌椅吧,藏书也分我点。”
“有用的都被你们俩分了,留给我们四中的还剩啥?”
“你可以把托儿所里的东西搬走,哦,还有校门口那块大石头!哈哈哈哈……” “呸!我又不开附属幼儿园,要这个干嘛!不行!藏书分我点!镇中的图书馆那么大,你们两家分太多了吧?你们图书馆塞得下这么多书?”
“塞不下就把老书淘汰点。”
“就是!再不济添间新的图书室好了。”
三人瓜分到后面,甚至连迟校长办公室那一墙奖牌、证书的装裱相框都没放过。 硬件分完了开始协商生源。 一中坚持要前一百名;二中提议打乱抽签;四中最没有发言权,别看是县城中学,升学率还没五中、石坎等乡镇中学高。峡湾镇中最后一百名分到他们学校,说不定还是中等生。 因此就一中、二中的校长在那儿争。 还没争出个结果,一中校长口里的熟人来电话了,透露了一个于他而言绝对称不上好消息的消息:峡湾镇中居然打算改制成私立学校。 “真的假的?现在改制很简单?”
“当然不!”
熟人在电话里说,“但符合条件,上头还是会批的。待分流的学校,私人肯投资给国家培养人才,上头高兴都来不及,不批反而不正常。”
刘富海顿觉眼前一黑,到手的鸭子要飞了! “改私立得花不少钱吧?迟永发没这等本事!会不会搞错了?”
他不死心地问。 “投资人不是迟永发。”
“那是谁?”
究竟是谁?踏马破坏他好事! “好像叫徐什么珠来着……” “徐!随!珠!”
刘富海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你认识?”
对方问。 认识!当然认识!化成灰都认识! “徐随珠”这个名字,简直像跟随了他五年的梦魇。 从五年前开始,就和一中作对。 把原本属于一中的荣誉,一项一项给扒拉到了镇中怀里。这人简直有毒! “可她一个女老师,哪来这么多钱?”
刘富海不是不知道徐随珠有一座岛,但凡是余浦本地人,只要不是太穷,都去过峡湾景区,去了肯定会登上福明、福聚两座岛。一传十、十传百,那岛的主人是谁也都知道了。可就算她把岛屿转包出去了,又能赚多少钱?学校不像养殖场——区区十几、二十万就能办起来。 “刘校长,您别小看人家女老师,人家一出手就是两百万注册资金,还不算场地承包费。”
“什么?!!!”
刘富海的声音尖锐到破音。 冷静下来想想:国家拨款的公立学校都不容易,何况是私立学校。学校地皮、教学设备、教师工资等等一切费用都得投资人来出,回报就是那点学费,要想从中谋取利润,肯定会想办法压缩各项开支,譬如教学设备捡公立淘汰的,教师工资尽可能往低了开……这种破学校,哪个老师愿意留下?师资差了,生源能好起来? 刘富海这么一想,倒没先前那么嫉妒了,暗暗冷笑:折腾吧!看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除了他,其他人还不知道峡湾镇中正在筹备改制。 一关关审批下来,估计要等十月份。 徐随珠一开始也有托魏处打听,担心新领导对镇中有偏见,卡着不给过。后来得知,新领导对改制一事还挺支持的。想来他针对的不是镇中,而是老领导遗留的决策。公改私能省下一大笔教育支出,搞得好于他业绩有帮助,搞不好也没什么影响,卡着不过岂不是傻? 确保不会节外生枝,徐随珠就没再紧张地盯着这事。 包子爹迟迟没消息,才最让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