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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沉默半晌:“她在你府里,终究是肖家之后...难保心里没有怨恨。”
肖嫣闻言,抬眼平视圣人,眼里闪烁着未名的悲伤:“嫣儿有两个愿望,还请圣人成全。肖嫣不孝父母,无颜再当肖家子孙,今日在此自请出家门,以后与肖家再无关系。”
圣人同意了,只是... “若不是肖家女,以一介平民身份,你这个侧妃恐怕难以服众。”
“这便是嫣儿的第二愿了,还求圣人赐我一份休书,嫣儿不愿在王府蹉跎后半生,这于我、于王妃,都只是折磨。”
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作此选择,眼神沉了下去:“你可知道被皇家休弃是什么下场?这世上可再没哪家男子敢娶你为妻。”
“嫣儿自知有罪,还求圣人成全。”
她磕了响亮的三个头。
郑王脸色不虞,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入不了她的眼,虽然当初是他算计了她,但是他几番不计肖家前嫌,对她还不够好么? 郑王妃听闻此言却是心下一喜...她常常将肖嫣视为威胁,骢哥儿那事王爷没有处罚,她一直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虽然现在知晓了当时非肖嫣所为,但是要在王府里跟另一个女人分享权力,她肯定是不情愿的,要是肖嫣能离开王府...也是极好的。 郑王妃小心翼翼揣着一丝希望,就听见圣人沉吟道:“准了,日后你想去哪安身立命,朕让人给你准备一份户籍,自此以后,你与肖氏再无任何关系,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肖嫣眼神欣喜,跪谢圣恩。 郑王默默盯着谢恩的肖嫣,圣人自然也注意到,他出言安慰这个大儿子:“朕自不会委屈你,若是有哪家看中的女子,只要家世合适,只管与朕说,再给你纳为侧妃。”
郑王只好应了,心里是说不出的凉薄。 圣人总是这样,忽视他后,又给些不痛不痒的补偿。 肖淑妃不肯就死,闹着要出去,要见五皇子。 宫人拿她没办法,回禀了圣人跟皇后。 圣人冷哼一声:“不必管她,也不许给她见任何人。”
待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肖淑妃,就不会做无谓的挣扎了。 此役项世群带领羽林军殊死抵抗叛军,还顶住了上官革临阵叛敌的压力,当圣人笑着问他想要什么封赏的时候,这个青年小伙子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臣想请圣人给臣寻个妻子,家里总说臣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京城里的大姑娘都看不上我们这年纪的了。”
圣人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项世群偷偷瞄一眼身侧安静的邬玲玉,想起那日她如神兵天降,将他从上官革刀下救出来,堂堂九尺男儿忍不住红了脸。 圣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语气调侃道:“朕不好强人所难,不如你自己先问过对方的意见。”
“这...”项世群挠头,不愿错过这机会,一咬牙,心一横,闭着眼睛问:“小邬将军,你、你可愿意?”
“我?”
邬玲玉瞪大眼,慌乱起来。
“我...我还不想成亲,项大人,你找别人吧。”她连忙拒绝,接过自己的赏赐就逃离了现场。
圣人也不怪罪,经过这一次,他对有功之臣都宽容了许多。 “看来还得继续被家里念叨了,你求到朕面前,就没提前问过人姑娘的意思?”圣人瞧着项世群懊恼失落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唉...” 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同时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燕王终究还是在城外被早就等候在村里的陆筱文堵了个正着,精疲力尽的叛军对上西山大营的士兵,胜负并不悬殊。 圣人早有令下,格杀勿论,不必留活口。 太后伤心,求圣人留燕王一条命,后半辈子就像五皇子一样软禁起来。 圣人叹了口气,将明月楼的账册、还有朱妈妈的口供,一一拿出来摊在太后面前,细数他这些年收买了多少官员,又杀害了多少不为其所用的官员。 还有燕州为修建燕王府,侵占的百姓良田,迫使许多人无家可归。 最后就是这次叛军在村子里大开杀戒的罪行。 若是燕王不死,如何服众? 太后一边翻看,一边默默流泪,最后默认了圣人的决断,不再当自己有这个儿子。 邬玲玉躲到贺韶光这里来,耳根子才清净了。 连续几日一大早,她神清气爽地走出府门,就看见项世群在门口等着,又是给她买了早餐,又是要陪她练武的。 她不堪其扰,想起昨天他在圣人面前那般鲁莽...慌乱之下逃来了陆府。 “呀,你这是昨晚没睡好?眼下青了一圈。”
贺韶光端了两碗糖浇豆花进来,递给她一碗。 “你可别说了,我都要烦死了。”
邬玲玉懊恼地挠挠头,“什么也不说,人见了你就是帮你做事,想赶都赶不走。”
“你觉得他怎么样?说来你爹不是也在给你相看亲事么?”
贺韶光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静谧时刻,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碗里的豆花。 “要求我婚后不能再带兵打仗,安安稳稳在后院做个当家主母。呵,这婚事没意思,我不嫁。”
“那你想啊,这项世群可不介意你的身份,你为何不试着与他接触一下?反正都是两条腿的男人,项大人长得也算英俊,可不比其他人差。”
两条腿的项大人若是听到贺韶光这话,恐怕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熟人我总感觉下不去手。”
邬玲玉难以启齿。
“哟,这才见了几面,就成熟人了?果然是烈女怕郎缠。”贺韶光嘲笑她,“照项大人这攻势,不过几日,你就会被他收服了。”
邬玲玉恼羞成怒,干脆闭嘴不再与她说话。 贺韶光也转头向着窗外,欣赏四月春柳垂堤。路边、岸上,不知名的野花开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距离陆筱文离府也有十日了,昨日刚传来我方得胜的消息。 她百无聊赖,趴在桌案上写下一封家书,絮絮叨叨,全是家长里短。 只是与以往不同,在最末处题上了一句: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