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荪歌:…… 违背人伦的丑闻? 不得不说,高湛是真的想的开。 只是,这是不是过于高估她了?她就算是丧尽天良也不至于对着血脉亲人伸出毒手吧。 当年面对自由如风的谪仙人她都始终进退有度,此时又怎会失了理智。 搞了半天,高湛是来挑拨离间的。 “父皇,儿臣对堂兄之心清白干净,绝无半分龌龊想法。”
“儿臣愿指天发誓。”
听着听着,高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他唧唧歪歪说了一堆的重点是清白不清白吗? 重点是皇权,重点是他能立于权力之巅继续奢靡无度任意妄为。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理高长恭。”
高湛对荪歌信誓旦旦立誓的模样置若罔闻,于他而言,这都不重要。 只要高纬能守住这份基业,让他高枕无忧的做太上皇,就算是改头换面将高长恭纳进宫中做男妃他都可以帮忙遮掩一二。 前提是,皇权绝不能旁落他人之人。 “重用。”
“父皇,儿臣想以为君者的气度和信任换堂兄的效忠。”
荪歌抬眸,眼神不再躲躲闪闪,目光坚定,语气更是果决。 面对高湛这种疯批美人儿,虚与委蛇没有任何用。 只因,高湛会当真! 疯子的世界,非黑即白。 最重要的是,高湛是个清醒的疯子,他清楚的知道人情世故,知道世间百态。 昏,却不庸。 高湛气急,深深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难不成他的儿子还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北齐朝堂自建国以来的风气,打造君臣相携的佳话? 风雨飘摇之中,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一条路走到黑,虽是饮鸩止渴,但他唯此一途。 改变,便意味着动荡。 “父皇,儿臣不是在赌。”
“儿臣信兰陵王高长恭的性情和为人,我许之以信任,他必能回报于忠诚。”
“父皇,北齐需要高长恭接过军方的未来,想必父皇也看出了他的天纵之资,否则也不会许下大司马之职。”
“除去高长恭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让北齐越发的不可收拾。”
荪歌直视高湛,有理有据不疾不徐的说服高湛。 剧情中的结局早已证明,高长恭便是北齐最后的一根擎天柱。 高长恭被赐死,北齐灭于北周之手。 高纬之举,自毁柱石,自弃明珠。 一杯鸩酒,不仅葬送了高长恭,也葬送了北齐江山。 英雄归去江山倾覆,从不是危言耸听。 乱世中的将帅之才,何其难得! 高湛微微发怔,眉眼间满是思索之色,有不虞,有纠结,还有隐藏极深的欣慰。 他自是知道高长恭的不凡之处,否则也不会担忧其窃权。 可换个角度想,北齐之所以能在乱世中屹立,本就是因为北齐有段韶斛律光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 只是英雄迟暮,青黄不接时,高长恭的存在便格外重要。 好吧,他妥协。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较之下,他更不愿成为北周的俘虏。 “你又如何确定他不会背叛你。”
“他不屑。”
荪歌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 有些人,风骨二字是刻在骨子里的。 也许在旁人眼中只是世俗枷锁,但在高长恭的心中,那是他一生所坚持。 他可以为北齐生,为北齐死,却不会背弃北齐。 高湛心神大震,讶异于荪歌的肯定。 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他禅位给这样一位太子,对北齐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可,他是当真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但愿他能不负你的这份信任。”
高湛颓然的摆了摆手,示意荪歌离开。 一缕光照射进深渊除却能带来光明,亦能灼伤人心。 “儿臣告退。”
荪歌依言离开。 禅位一事,说来简单,但操作起来却分外复杂。 高湛望着荪歌离开的背影,眼神恍惚。 他也不过二十余岁,可热血早已凉透,内心也已麻木。 他从未想过改变北齐,自始至终他想要这权力之位都是为了维持尊贵和特权。 “出来吧。”
高湛冷声道。 阴暗拐角处,高长恭的身影出现。 “高长恭,寡人之子可值得你效忠?”
高湛目光如炬,身上的微醺感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如染血的沙场凶器,带着滔天的杀气。 他行事作风向来乖戾,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着人寻来高纬后,他也顺便命内侍召来了高长恭。 那些话,他丝毫不怕高长恭听到。 如若方才高纬被他说动,起了猜忌之心,那索性将高长恭这个后起之秀掐灭在萌芽中也未尝不可。 但既然他的太子赤诚之心,也该让高长恭知晓。 “臣立誓,此生绝不背弃!”
完完整整听完方才的话,高长恭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原来,殿下的那声堂兄是真心的。 本来,他就无意于争权夺利,如今太子那番话,更让他死心塌地。 士为知己者死,从来都不是一句虚言。 “寡人从不信誓言。”
“高长恭,莫要让太子失望,伤了太子的心。”
“否则,就算寡人退居太上皇亦能让你知晓何为家破人亡。”
高湛从不是一个好人。 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恶名昭著。 如今,他禅位于太子,除却专心享乐外,心中也有了微弱的骐骥。 也许,他并不比他的兄长差劲。 他的儿子,能够给北齐带来新的希望。 这样的人,一旦心伤,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臣用性命守护太子殿下。”
高长恭心知肚明,刚才若非太子选择了他,今日他可能再无机会活着走出这顶大帐。 陛下行事是真的疯狂不留任何退路。 “下去吧。”
“别总冷着一张脸,寡人的太子甜滋滋唤你堂兄,你却是那副嘴脸,寡人看了心中甚是不悦。”
“寡人不悦,便想杀人。”
“寡人的太子相貌俊逸,年少有为,哪里就不配你一个好脸色了?”
高湛想起了自家儿子那副不值钱的模样,颇有些于心不忍。 高长恭呼吸一滞,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个唤他堂兄的太子殿下,他不曾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