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许樱的错觉,总感觉她大哥这两天有些不太对劲,家也不回,行踪跟个谜一样,她找了他好几次都没见到人。
她爷爷也是,突然就又出了国,连她爸妈都不清楚她爷爷去国外做什么。
还有许飏,一听说叶茵茵根本没死,也不管叶茵茵是不是杀人犯,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叶茵茵。
一大家子人个个都神神秘秘的,搞得她现在也不想回家。
——
烈日当空,许樱从出租车上下来,拿包挡着阳光,快步走进不远处的高档公寓。
一路上,偶尔会有几个眼尖的人会朝她看来。
许樱在心底第N次埋怨过温靳容后,欲盖弥彰的拿手捂了下脖颈。
她今天穿的浅蓝色长裙,领口不算高,遮不住某些痕迹。
可没办法,天气太热了,她又不能不出门。
都怪温靳容。
下嘴没个轻重。
什么斯文,什么温柔,都是假象!
——
乘坐电梯一路上楼。
许樱来到楚尧家门口敲门。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她尧哥就再也没提过要去看欢欢的事。
她发信息、打电话给他,问他去不去医院,他都拒绝了。
按理来说她尧哥肯定是那个最关心欢欢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着欢欢。
‘叩叩——’
许樱抬手轻叩房门。
没两下,门从里面打开。
房门开后,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容颜冷峻。
随之而来,许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精味。
她下意识侧头往房间里面瞄了眼,发现客厅的桌子上东倒西歪着不少空酒瓶。
许樱愣了,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瞅楚尧。
“尧哥,你在忙吗?”
其实她想问楚尧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幼稚,便转了话音。
“嗯。”
男人点头,用喉咙发出了一个十分冷漠的音节。
许樱张了张嘴,瞬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
实话说,她以前见过楚尧打架,那场面、那狠劲,可谓是许樱一度的噩梦来源。
所以潜意识里她还是有些怕楚尧的。
毕竟她尧哥的所有温柔只对欢欢一个人。
“那个……”
就算再忐忑,许樱也不能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她小声商量道:“我们去医院看欢欢吧,她明天出院,等她出院后再去看她就不方便了。”
欢欢那个哥哥着实烦人。
总拦着她进病房。
要不是看在他是欢欢的哥哥……人又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她早就怼他了。
“你去吧。”
楚尧满身酒气,神色也颓,声音散漫道:“我就不去了。”
“啊?”
许樱皱了皱鼻子,问:“为什么啊?难道你不担心欢欢吗?”
“不是。”
这几天,楚尧人虽然没去医院,但安排了手下将医院的动静一五一十的实时告诉他。
想到今早接到的消息,楚尧微垂着头深吸口气,解释道:“沈郅焱醒了。”
“啊?”
“是吗?”
这事许樱还真不知道,她想了想,顿时更心急了,着急忙慌的对楚尧说道:“那你更得赶快去看住欢欢,别让沈郅焱钻了空子。”
“快走快走。”
说着,她上手拽楚尧的衣袖,“你放心,我开车,一会就到医院。”
楚尧轻轻甩开她的手,“晚了。”
他说:“从早晨到现在,倪欢已经在沈郅焱那里待了将近一个上午。”
许樱脑袋没转过来完,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
楚尧每回答,只道:“你自己去吧,我就算了。”
“为什么啊?”
许樱神色怏怏的看着他。
见楚尧沉着脸不说话,许樱瘪了下嘴吧,嘟囔道:“如果你不是欢欢的表哥该多好……”
她以为自己用那么小的声音讲话楚尧不会听到,结果她话音刚落楚尧就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许樱心底顿时一个激灵。
好在楚尧什么都没说。
许樱松口气,耸着肩膀,“那我自己去医院了?”
“嗯。”
许樱离开后,楚尧还留在原地没动,背靠着门檐,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和倪欢并不是表兄妹这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既然许樱不知道,那就证明倪欢没有告诉过她。
倪欢不想提起的事,他又何必多嘴。
良久。
男人仰首舒展了下脖颈,冷峻的面上隐着落寞,他关门回到房间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开窗通风。
燥热的气流在房内流通,浓烈的酒味被很快驱散掉。
——
彼时。
江城市区的某座豪华庄园内。
便装保镖分布在各个角落。
庄园建筑偏欧式,占地面积很大,空间丰裕,装修奢华。
一楼大厅里,傅祯刚结束和国外友人的一通电话。
他放下电话,正坐于沙发上,轻叩几下扶手后,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
“地下室情况怎么样了?”
女人正是傅祯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傅一。
闻言,傅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傅祯扬了下眉,仔细看了傅一一眼,淡声道:“傅一,我记得你的办事效率很高,怎么这都三天过去了,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傅一眼底里快速闪过什么,一闪即逝,让人捕捉不到,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那两个女人身体太弱,而您说过要先留她们一条命,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傅祯听懂了。
他笑了笑:“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
傅一低下了头。
“不让你动她们是因为留着她们还有用,既然现在她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只能改变一下计划。”
傅祯对傅一招了招手,让她靠过来。
远处,傅一抿了下唇,慢慢走过来,俯下身。
傅祯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傅一听着,微微点头。
——
灯光暗沉的地下室里。
四下无人,叶茵茵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三天,那些人把她和她妈妈被分开关着,每天只给她们吃一顿饭。
除了会有送饭的人定时进来外,叶茵茵看不到其他活人。
她本以为会有人对她严加拷问,结果没有,他们好像只是想关着她,饿着她。
她想弄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想找出逃出去的办法,可没人和她讲话,没人理她,她什么讯息都问不出来。
算着时间,送饭的人又该要进来。
叶茵茵拿定主意,不想再继续这么下去,无论如何,她要自救。
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叶茵茵一下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看向门口。
当来人出现时,她想说的话一下噎在了喉咙里。
今天给她送饭的人变成了两个。
两个男人相比于从前那个明显松散些。
一边朝叶茵茵走来,一边还闲聊着八卦。
叶茵茵观察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门口,其中一人反关上门。
她盯着门把手等了两秒,竟然没有等到锁门的声音。
叶茵茵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推开面前的饭,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
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屏住呼吸拧动门把手。
这次,没有阻碍,门把手一下被她拧开,她按下内心的狂喜,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扫了眼外面的摆设后,目光盯住一台破旧的电话机,计从心起。
此刻,叶茵茵虽有怀疑,但时间的紧迫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再想逃走,就难了。
叶茵茵来到电话机面前,她不敢报警,只能先拨打出去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希望他能想办法来救她。
房间上空不起眼的角落里,叶茵茵的一切举动透过监控传到傅祯这里。
傅祯身侧,傅一看着叶茵茵慌手慌脚的样子,笑容嘲蔑。
——
医院。
看到警方的通缉令后,许飏找了叶茵茵整整三天,但就是没得到一点关于叶茵茵的消息。
听说沈郅焱醒了,他只能先放下找叶茵茵的事,过来医院看望沈郅焱。
怎料,在住院区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女人。
第一眼,许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当他追上来仔细打量时,才敢确定眼前素颜的人是盛乔。
盛乔是那天出现在别墅里对叶茵茵冷嘲热讽的妖媚女人,也是跟随许飏多年的秘书,更是他的床伴。
“你怎么在这?”
许飏伫下脚步,看着盛乔,语气里不乏恼怒。
这几天,除了找叶茵茵外,他还找过盛乔几次,但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盛乔没化妆,五官少了些攻击性,看上去更像一个刚毕业、还没在社会上磨砺过的大学生。
看到许飏,她也愣了下,随即放下手臂,将手里的化验单藏到了身后。
许飏这会正心烦意乱,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这样导致接下来的他犯下了一个他终身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胃疼,来医院检查一下。”
盛乔随口扯谎道。
许飏看着她略显憔悴的神色,没多怀疑,也没多想,本来想问问她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他,但话还没问出口,盛乔先出声了。
“许飏。”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们在一起吧。”
盛乔看着他,目光专注而认真:“我今年二十七岁,不想再往下拖了。”
许飏闻言顿时蹙起了眉,眼神变得有些不理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盛乔:“知道,我现在很清醒。”
许飏不耐烦的提醒:“错了,你现在根本不清醒,我说过,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叫肖想?”
盛乔觉得有些好笑,“我跟你了你那么久,青春给了你,怀过你的孩子,难道还是比不过叶茵茵在你心里留下的执念?”
许飏最烦盛乔拿孩子说事,心烦意乱之下,脱口而出道:“你跟她没法比。”
即便早有预料,可当这句话真真实实从心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时,盛乔还是避免不了的一阵心绞痛。
她勾起嘴唇,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既然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这么没有分量,那为什么不早点放过我?”
女人背在身后的手开始缩紧,直到将手里的化验单捏成一团。
对面,许飏不明白为什么性格一向洒脱的盛乔会突然讲起这些事。
他本来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但一看到盛乔脸上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再一想起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他心底的天平也前所未有的出现倾斜。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许飏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在盛乔的注视下,他接通。
“喂?”
“许飏,救我!”
许飏面色猛变,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茵茵?是你吗?你在哪?!”
听到许飏的话,对面的盛乔脸色也白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倪欢……倪欢的家人抓了我,你快来救我!这里都是男人,我好害怕,许飏你快来救我!”
心爱的女人在哭着求救,许飏连自己来医院干什么都忘了,下意识往电梯方向跑。
盛乔眼疾手快的拉住许飏,却被正心如火烧的他一把甩开。
盛乔这几天身体虚弱,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许飏一甩,她没站稳,顿时朝一旁倒去。
旁边是一米高的绿植盆栽,盛乔躲闪不及,直接摔在了上面。
‘啪——’的一声巨响。
花瓶倒地破裂的声音。
盛乔屁股先着地,瞬间,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她的脸色一下变得痛苦又惊慌。
许飏听到动静回了下头,但纠结片刻,还是决然离开。
——
来到电梯前等电梯时,许飏遇到一名护士,他拦住了她,告诉她走廊拐角处有人摔倒,麻烦她去看一下人有没有事情。
许飏以为在这种关头他还能想起盛乔,已经是对盛乔最大的关心限度,以为只要自己这样做,就能掩盖住他内心那点的愧疚和不安。
可从医院出来后,他才发现,他眼前不断冒出来的全是盛乔方才摔倒后痛苦的脸色。
花瓶都倒了,满地的碎片。
她的手一定受伤了。
可是……
许飏看着挂断的电话,不由想到叶茵茵此刻的无助和恐惧。
盛乔只是受了伤。
而叶茵茵此刻却面临着生命危险。
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该先去救叶茵茵。
叶茵茵说她是被倪欢的家人绑架。
许飏不敢去找倪欢,但他可以找人调查这通电话的IP地址。
别的先不管,先救出叶茵茵再说。
至于盛乔,他会补偿她。
许飏在心底这么说服自己,驻足原地犹豫片刻后,驾驶汽车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