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信没多大把握能说服她爹,不过这在她看来都不是多大的事儿,不能说服就另外想辙,知难而退那不是她。
再者……
她还记得从萧敬爱那里听来的心声,她最终是会退亲成功的。
不过,似乎是她声名受损后,袁家才退的亲。
虽然退亲是第一要事,可也不代表她为了退亲就要把自己的名节给牺牲掉。
所以,前世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嫁了……杨劭?
萧宝信不由得想到了初次见面时的杨劭,义气的确是义气,可后来一路尾随到了萧府,行动总有些猥琐。
一想起萧敬爱,萧宝信就坐不住了。
萧敬爱给出的信息太过骇人,以至于她当时反应不及,又加之袁家上门,她并非深入了解——
如今,她倒要去会一会这位重生人士,并且打定主意要抢她男人的堂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毫不怀疑萧敬爱是真的重生,而不是疯子的狂想。
她都能听到别人的心声这么玄幻了,重又活了一回也不是那么骇人听闻的事了。况且古人早有黄梁一梦,萧敬爱得此机缘便不足为奇了。
萧宝信打定主意要会一会萧敬爱,送走谢夫人后,便带着棠梨和采薇去了二房。
未得通传,便见萧敬爱身边最得力的碧玉和另一个叫珍珠的大丫环被罚跪在院中,其余的下人屏息宁人也只敢偷偷打量。
正是太阳正盛的时候,又是六月的天,碧玉二人脸上一片潮红,已经见了汗珠,连喘气都不稳了。
“这是怎么了?”
棠梨上前问道。
“是我们疏忽,二娘子身上发着高热,没有及时去禀告夫人,让二娘子受了罪,是奴婢们的失职。”
碧玉知道棠梨在萧宝信身边的地位,俨然就是直接回给萧宝信的。
“敬爱现在如何了?”
萧宝信关切地问道。
“回大娘子,夫人请医生来给开了汤药,如今服下后便睡了。”
萧宝信点头,“那等敬爱好些,我再过来看她。你们仔细着服侍,缺什么少什么直接去找二夫人。”
转身便走了。
二房主母是二夫人,即便她与萧敬爱没因着那点儿花花肠子生分,她也做不出越过二夫人,直接插手人家房头的事。那不是姐妹情深,根本就是存心搅事,盼着外人看二房的笑话。
萧宝信问心无愧,浑然不知碧玉心里已经拿小本本记上仇了。
萧敬爱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碧玉第一时间就把萧宝信的话给递过去了。
“大娘子太冷心冷肺了,我只当她是关心娘子,知道娘子在二房的处境,原来竟是让咱们找夫人——找夫人还用得着她说吗?枉娘子与她交好一场。”
碧玉气的小脸通红:
“想当初大娘子进京,被整个建康城的贵女嘲笑,还不是娘子心善,不计较她那土味儿的口音,带着她四下走动。现在她站稳脚跟了,就全然不顾当年的情份,我都替娘子不值。若不是娘子,建康城谁会理她?”
“行了,”萧敬爱垂眸,冷冷一笑:“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罢了,难道还要惹得人尽皆知吗?”
关起门来,就主仆二人,否则碧玉也不会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往外掏。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膝盖还疼吗?”
萧敬爱轻声问,病中的苍白令她更显柔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便是碧玉看了也不禁心疼。
“娘子都这样了,还关心我。”
碧玉忍不住泪目,“奴婢不疼,只要娘子好,奴婢就好了。”
萧敬爱看着碧玉微微一叹。
前世四个陪嫁丫头,珍珠在何家就主动爬床做了通房,翡翠和玛瑙则先后起了外心,唯有碧玉待她始终如一,这一世她谁都不信,只信碧玉。
“碧玉,我也只有你了。你也顾好自己的身子,腿脚不舒服就遣下面的人去做,不必事事亲为。夫人派下人来就是服侍打扫的,你只管差遣。”
碧玉迟疑:“奴婢是想,奴婢照顾娘子精心些。”
娘子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是自小跟在身边服侍的,在她看来大多都挺尽心。不过,既然娘子将其他人排在外面说,便有这样说的道理,也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内里。
碧玉只在心里犯嘀咕,不过娘子得到娘子信任,她还是极开心的。
“如果下面的人服侍不精心,只管退给夫人便是,夫人面冷心热,又怎会姑息那些懈怠的下人?”
前世因她与娘家关系不好,没少受宫里人的编排,连杨劭也不止一次劝过她,想来他也是注重名声。
所以,这一世她务必要与继母打好关系,至少不能再被她拖后腿。
她就不信了,怎么她也是比旁人多活过一辈子的人,这点儿家事再摆不平,也枉她在后宫混过一回。
只是说起杨劭,她不禁想起萧宝信的话。
杨劭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样重生了?
她现在急切地想要再见一面萧宝信,至少听她将知道的完整叙述一遍,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碧玉,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大房,就说我醒了,知道大娘子过来瞧我,不知她有何事。”
萧敬爱沉吟半晌道:
“只说我醒了想见大娘子,让她方便的时候过来与我说会儿话,我一个人待着怪冷清的。”
碧玉闻言虽然满心不情愿,可是她一向忠心不二,萧敬爱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让她抓鸭她绝不杀鸡,就是这么忠心耿耿又没自己主意的一个丫头,立马就跑大房去跟萧宝信套近乎。
萧宝信早就等着,时间拖越长,她心里的疑虑便越大,碧玉这一来正中她的下怀,命棠梨捧着一盒大补的鱁鮧(音逐夷,现代的花胶)就去了二房。
二人一见面,倒是萧敬爱先上前一把拉住萧宝信的手,仿佛两人全无芥蒂,泪汪汪的一副见到亲人的感觉。
“阿姐,终于把你等来了,我昏倒前还只当自己就这么死了,再见不到你了。”
萧宝信让她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歹重生过一回,年纪加起来也不老小了,是谁给了她勇气这么矫揉做作的和她撒娇?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不嫌膈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