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记得清清楚楚，清婉对她说，有了银子他们主仆二人的腰杆子才硬得起来。如今三千多两银票在手，她还能让北苑这些妾室骑在自家小姐的头上？她面容严肃，语气凌厉，可是把北苑一众人都唬住了。“见过嫡福晋，给嫡福晋请安。”
主子奴才跪了一地，红月这才点了点头。她移步到刚刚那最后跪下的妾室身旁，呵斥一句：“红芊犯了何事？是谁让她跪的？”
苏楠儿抬眸，冷哼一声：“那贱婢卖主求荣，参与毒害十四爷，难道还不该跪？”
听到这话，清婉心里一凉。她怎么也没想到，红芊为她去东苑报信，又为了证明她的清白，与红月争抢饭菜，在北苑的人眼中竟成了卖主求荣。这么好的奴婢竟受到了她的牵连，她若一走了之实在有些不地道了。深吸一口气，清婉开口：“玉氏走时怎么没有带她一起？”
记忆里，红芊是玉倩晗的贴身丫头，形影不离。如今形单影只受人排挤，她有些想不明白。苏楠儿挑眉，态度傲慢：“一个罪奴带着干嘛？连累自己吗？”
“苏妹妹，玉妹妹走的时候红芊还没回来，许是家中有什么事走得着急才没有带她。”
说话的是胤禵的另一个妾室，宁宛然。洞房走水之日，这几张脸清婉都见过。当时对玉倩晗和宁宛然印象不深，倒是苏楠儿一直跟在纳兰忆雪的身后，让胤禵休妻。怪不得苏楠儿一见到她就阴阳怪气，原来早就已经站好了队。清婉微微勾唇，淡然地扫过苏楠儿的小脸儿，柳叶细眉，凤眸狭长，一张鹅蛋型的小脸儿上嵌着一张红润润地小嘴。整张面容给人感觉十分干净，可就是人品差了一点。西苑的人她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临走之前，也不能便宜了北苑。凡是欺负红芊的人，她绝不会放过。落下唇角，清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定睛落在苏楠儿身上，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我初来十四府，竟不知咱们府上女眷如此没有规矩，北苑一点也没比西苑强。西苑的已经回娘家了，北苑的人……”听到这里，众人全都把头埋在地上，生怕对上她那双寒冰一样地眸子，成为继纳兰忆雪之后，下一个倒霉的人。苏楠儿是最危险的，此刻就连她都闭紧了嘴，不再吭声。他们虽然不喜这个嫡福晋，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角色。“北苑所有主子奴婢听令，放下手中一切大小事务，在院中都给我整整齐齐跪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别想起来。”
清婉话音一落，苏楠儿立刻抬起了头，一脸不服：“凭什么，我们又没犯什么错，是十四爷罚你禁足，你拿我们出什么气？”
“我又没生气，何来出气一说？”
清婉目光清澈，纯净无暇，却让人不敢直视。她望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奴才们，最后目光回到宁宛然地身上，轻轻问：“皇额娘前两日下旨，让我管理好府中女眷，难道这事你们不知？”
宁宛然咬唇，不敢抬眸。奴才们也都心虚，有些发抖。“跪着，有人不从就送进宫中交给皇额娘亲自处理，看看是休妻，还是发配为奴，都由皇额娘决定。”
清婉云淡风轻地说完这席话，就翩翩走向玉倩晗地屋子。红月跟在身后，坏笑着问：“小姐，以下犯上会不会诛杀啊？”
“没准。”
二人留下那些话，让众人可是跪在原地琢磨了好久。如果只是一个侍郎府的庶女，他们谁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可眼下她竟搬出了皇后懿旨，况且这旨意前两日才颁布，他们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违逆。走进美玉阁的时候，红芊正跪在大厅中央。瞧着清婉带着红月过来，她也没有多兴奋，只是讪讪地请了个安。清婉坐在上位，俯身看着她，有些心疼。这丫头不过只有十三四岁，明明心存良善，却要受此惩罚，她实在是于心不忍。“红芊，起来吧，你什么都没做错。”
红芊摇头：“可我连累了小姐，小姐就是回来怕也要受人挤兑，都是我的错。”
清婉看着她一脸内疚，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红芊有些受宠若惊，一双圆眼瞪得老大。清婉拉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拉着红月，犹豫着问：“红芊，你可愿意以后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保证以后没有任何人再能欺负你。”
离开十四府之前，她不能就这么放任红芊不管。可若她走了，以后红芊的日子谁也不敢保证。若真是那样，还不如连同他们一起离开，以后红月红芊两个丫头也好有个伴，他们的日子也热闹一些。红芊愣了半天，大眼晶莹。在十四府里，北苑的人都因玉倩晗为人低调，处处欺压挤兑他们主仆二人。好在他们不常在府中，而是经常到大小姐家借住。她承认，嫡福晋的确是十四府中对她最好的人，毫无主子的架子，甚至有时候更像是她的姐姐，对她比主子对她还好。可是……她是玉府的奴婢，从她懂事之时就是，玉府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一辈子都是玉府的奴婢。红芊抿了抿唇，两颊肉嘟嘟地小脸儿鼓了起来，双眸泛出点点微光：“嫡福晋，奴婢下辈子一定给您做牛做马，可是今生……奴婢不能背叛主子。”
清婉落下眸子，让人有些看不出情绪。红月有些急了：“红芊，你可要想好了，跟着你那主子就只能每日看那些人的眼色，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可要跟了我们小姐，你可就能抬起头了。”
“我……”红芊跪在地上，给清婉磕了个头：“对不起嫡福晋，奴婢怕是没那份福气了。”
话音落地，只见清婉随手拿了桌上一个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红芊，你还真是不识时务，我要了你是瞧得起你，你居然敢驳了我的面子。既然你那么忠贞你的主子愿意继续留在北苑，那你就把北苑所有人的活都干了吧！干不完不许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