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见桂香拿进了门,指挥桂香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粗糙的庄稼汉子看着一件一件稀罕玩意:一只手掌大小的紫砂壶,红木支架的鸟笼子,里面有一只白身黄头炸毛状的小鸟,一只青胎蓝瓷边大碗,镶银红木筷子一双,长方形条状鸡翅木一对,还有一根不粗不细的狼毫毛笔,黄宣纸一打。拿出了这些,打麻将的众人都歇了游戏,全部朝这里看过来,光海也是一阵稀奇,也不知这是要干啥,摆好了家伙什,舅舅让桂香外面的马牵进来,放到屋后的羊圈里拴起来,桂香就出去了。见众人看着自己,舅舅得意的开始摆谱。
舅舅看了一圈,见朱敏还有个样,指了指说:“这个丫头,来给我泡壶茶。”
也不管朱敏答应不答应,把茶壶拿出来往炕桌边一放,朱敏巴不得摸摸这些稀罕玩意,拿着边往厨房走边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看到底子咋也想不通,这壶底下有个长管子,还是有口的,这灌了水就漏了,咋个泡茶,到了厨房,朱敏咋都打不开上面的茶壶盖,又拿起来琢磨半天,心想,就这一个口,从这灌进去得了,就倒着放下茶壶,灌了些开水,支远些顺着拿过来,一看,嘿!竟然不漏水,这下明白了,高兴的倒出来又装进去,玩了几下,这才放进去茶叶,泡了才端到堂屋去。
进屋见一群人围着这个“舅爷爷”不知听着啥,走近了,这“舅爷爷”见朱敏回来,一伸手,朱敏就把泡好凉了会的茶壶递上,“舅爷爷”拿手里上下颠了颠:
“水温高了,茶叶还行!”
“舅爷爷”说完,右手一把抓起茶壶唑了一口,“噗”一声吐了一地,
“洗了壶不洗茶,连灰都喝呀?这是泡茶还是饮牛啊!”
光海偷着笑了下,心里明白了不少,想着借着此机会给娃们也长长见识,就由着这“舅舅”耍着去,于是命朱敏:“拿去,把壶里都倒了,把狗剩给我拿的那三炮台给放上,泡茶第一次要拿井水洗了,倒了水,拿凉一点水泡第二次,泡开醒个几分钟才能喝,去吧!”
朱敏有点委屈,却看见光海冲着自己眨眨眼睛,就按照光海说的又泡了一次端回来,这次朱敏看着“舅爷爷”拿起来唑了一口,仰起头把水在嗓子里打了半天转,吐到了地上,第二口喝了下去,这回说话都不那么沙哑了。
“这丫头是个灵光的,这次泡的,能这样不错了!”
朱敏得了夸奖,也凑到跟前看这个“舅爷爷”摆弄其它玩意。这次是给定元讲的,刚朱敏去泡茶,这“舅爷爷”拿出镇纸,定元认识,没说,挤到跟前默默看着,朱敏来了,挤到跟前,“舅爷爷”拿出来一方砚台,黑底青面,上面浮刻一副行云流水的图案,没有盖子。“舅爷爷”怀里摸出来一块墨石,上面刻着的字已经磨掉了些,定元见状转身从炉子上摸了水端来,倒了些在砚台里,
“舅爷爷”边研磨边抬了眼:“这竖子懂些来,教你写字!”
定元年幼时喜这些,奈何家里条件,写几次就不写了,更没配备些笔墨纸砚的东西来。听到有人要教他,赶紧挤到人前面去,“舅爷爷”让定元抓着笔的下方,自己带着,俩人别扭的写了一个福字,“舅爷爷”吹了吹磨,干了些,又含了口茶往上面拿嘴一喷,就给了旁边的玉林,玉林蹦跶个小腿跑去门边贴上。众人看了才乐呵了,纷纷说“还是舅爷爷(舅太爷)写的好看!”
这穷书生讲究进门要送礼,可自家破落了,哪有闲钱给这些个包红包,只好写了这个,算不缺了礼数!也是跟大伙拉进关系,毕竟是有血缘的,这么一闹,大家都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