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硬,有山十几年前给厂里刻的xxx厂的门牌已经风化的不像样子了,厂长找到有山要从新刻一个,好歹是个门面,不能输了气势。
冬天外面冷,有山就把活放进屋子里做,杨婧在一旁好奇的一直跟着看,有山把两个凳子平放着,一块打磨好的木板子平放在上面,有山拿了一块不规则的破板子,一个陀螺一样的铁锥子,铁锥子一头绑了根线,就把板子每个坑坑洼洼的角落拿手挂着,把铁锥子放下去吊上,等铁锥子不晃了,就拿只笔沿着线在木板上画一道。
有山看杨婧目不转睛的看着,觉得高兴,有山最大的遗憾就是这木匠手艺没个传承,本来看好大儿子定元的,可定元不爱动手的事情,就抱着那书死读,定奇压根见不得木屑灰尘,太娇贵,直接元奇,算了,到了元奇自己也没心教了。
有山觉得杨婧看着有趣,就现在一根破木板子找中心这活就考起来杨婧:
“来,你给爷爷说说,为啥爷爷搁这个贴锥子吊的划线?”
杨婧可没想过重力啥的,她连重力这个词都没听过,想了半天说:
“这样能找到一个点,所有您刚划的线都会有一个点。”
有山听了很高兴,来了兴趣,跟杨婧细细解释道:
“对,我是给这块板子找个中心点,再拿圆规给它画个圆,然后爷爷要刻的字,就把每一个写到这个圆里,然后再刻出来。”
杨婧想想说:“对呀,这个办法好,这样圆要连起来的话,就可以把字写一样大。”
说着还拿手比划一个圆,有山更高兴了,这孙丫头拐精拐精的,怪不得光海那老头喜欢。
玉林的事情因为杨婧的聪明伶俐,有山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光,高兴的拉过杨婧,指着地上一堆的工具跟杨婧介绍:
“来,爷爷过去吃饭的家伙给你认认,这是刨子,凿子,这个大点的,叫手持锔子,还有这巷子里的,锤子,砂纸......”
杨婧在一边默默记着,觉得特别好奇,桂兰看着爷爷孙丫头这样乐呵,也依靠在墙边笑着看着。
有山量好了尺寸,要把木板两头不要的地方锯平,就让杨婧在一头帮忙,木板子不厚,记下就锯掉了,有山边拿出来刨子,一边抓了把沙子,笑着边干边说:
“爷爷当初学徒的时候,就是这一把沙子,爷爷师父每次到这个环节就把我们学徒使唤出去了,我们刨的这个面啊,毛刺多的不得了,还不平整,师父就能把它整平了。有一次吃饭早,我回来不小心在窗子边看见了,才明白,就是这一把沙子的区别,说完笑呵呵的。”
杨婧也跟着聊,“爷爷,你师父咋不给你们教啊!”
有山说:“傻娃娃,吃饱了徒弟饿死师父呢,这世上活就那么多,都会了,咋赚钱?”
杨婧想想,也是,要是徒弟比师父还干的好,那不得笑话死人了。想着咯咯咯的笑着,有山见娃听的懂,继续说:
“娃啊,还是要好好学习呢,你爸那是对滴,这木匠手艺,吃了十几年,不吃香了,你爷爷我就吃这个亏啊!”
“爷爷你咋吃亏呀?”
“全国找木匠,修复建筑物呢,咱厂里就两人会,人家还么有我的手艺好呢,可选了人家去了,现在你看,你爷爷我还是这样,走的那个人,都被选了当领导了,人家就占个有文化的好,咱就不懂。”
有山说的没错,有山木匠手艺在这个城镇是数一数二的,奈何文化少,不懂字,想通过木刻让字好看,字可以请人写,但是人家懂馆子的,就能把字刻的栩栩如生,有山就不行,因为不知道哪里刻的伸哪里要刻浅,字才会显得飘逸,这就是区别。
杨婧似懂非懂的听着,乐此不疲的被有山使唤着拿工具递茶递水的,不一会,杨婧就瞌睡的站在地上东倒西歪的,桂兰见了,让有山明儿再干,满地的工具,夜也深了,早些睡,有山高兴的收了工具,洗漱就睡下了。
岁月静好,摸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