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很自责,一夜没睡。看着自己的女儿,默默流泪。就在眼皮子底下,她的女儿受伤了。福厚心里也不好受,看翠萍如此伤心,揽过身子轻声安慰,却莫名含有坚定的力量:“别哭了,媳妇儿,以后俺会好好保护你们娘俩。”
“还好咬咱囡囡的蛇没毒,否则…”想到此处,又流下一行清泪。“俺早上就去看看镇上有没有卖硫磺的,到时候在屋里洒上一圈,蛇怕这个。”
福厚思索。“没了弥月蛋可怎么办哪,二十一个鸡蛋娘可攒了好些日子。”
翠萍很是忧愁。满月在自己爹娘的私语中一直没睡,对那青蛇越加不满。弥月蛋没了,定是那小蛇干的。臭蛇。手环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一亮。随即化成了青蛇的实态,趁着福厚和翠萍没注意,从窗台悄悄溜了出去。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扣扣——”敲门声响起。“老大,今儿个你就不去镇上,到杏花村给你岳母家报喜去,请他们来吃酒。俺去镇上看看卖鸡蛋的,顺便给你二弟捎信儿。”
福五婶说。福厚打开门,一脸憔悴,胡茬稀拉。“好嘞,娘,您再带点儿硫磺粉回来。”
“嗯。”
福五婶快速走出门,应了一声。杏花村,村头河边蹲着三两人,都在洗衣服。翠萍娘抡着木棒子,正使劲捶打。突然传来远远地声音,“岳母娘,翠萍生了,俺来接你上我家去吃酒?”
“婶子,那是您家女婿吧?翠萍生了,恭喜恭喜啊。”
是杏花村郭铁柱的媳妇儿,嫁过来没多久。翠萍娘抬头一看,见真是自己女婿。笑着说:“诶,是俺家女婿。翠萍生了俺还不知道哩。”
福厚跑了过来,翠萍娘惊喜地问:“生了?娃子一个月了?”“是哩,是个小囡囡,明儿个就满月了。”
福厚憨笑,“大哥二哥哩?”“小闺女好,翠萍小时候就长得不𫭼,外孙女指定生的不差。”
连忙把洗好的衣服放进盆里,端着盆往家走。“你大哥二哥在家里划竹子呢,听他俩说是要做几十个筲箕,有东家订了数。”
…翠萍娘一到家,赶忙去自己屋里拿了一罐子米酒和一袋挂面放在包袱里,风风火火地带着大儿子、大儿媳妇和二儿子跟着福厚上路了。福家村,福五婶挎着买的鸡蛋,提着一块肥肉和一罐黄酒也回到了家里,气喘吁吁。翠萍听见了,忙抱着满月出来要帮忙。福五婶一瞪,“你一边儿去,这里没你啥事儿,好好看着孩子。”
翠萍抿嘴,悻悻地回了屋。一会儿人家就来了,得赶紧的,把鸡蛋煮熟泡着,把馍馍和米饭给蒸好。大米还是家里一年到头舍不得吃留下来的,这会儿正好拿来请人吃酒用。紧接着,福五婶拿出肥肉,切片备用。偏房里,热火朝天。“娘,我家来了。”
知道小侄女今天满月,福顺早早就完成功课赶着回来了。“小叔子,娘在做饭哩,待会儿有人来吃酒。”
翠萍抱着满月,对福顺说:“你帮我抱满月,我给娘搭把手去。”
福顺掸了一下衣服上因为赶路沾上的灰尘,接过满月。福顺的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眼里蕴含温柔。这是自己的三叔,温暖的三叔。满月想。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小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福老爹年纪最大,拄一根木棍,背着手,颤颤巍巍地在院子里晃悠。福老二和福厚去了福三爷家借桌子,福老二的岳父在帮着数筷子,岳母娘去了偏房帮忙。翠萍娘在偏房摘菜,和老婆子们不停说笑。杨柳和张屠户带着六岁的儿子也来了,一家人先看了看满月,直叹乖巧。留下六岁的儿子张铁娃和满月玩儿,接着又去了偏房帮忙。眼前的奶娃娃雪白雪白,张铁娃从来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想亲近,于是怯生生的摸了摸满月的手。滑滑的,张铁娃抿起嘴角笑了笑。“吃饭了,大家伙儿都上桌,挤一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