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中一下?”
卫嘉树一脸不解。
宣承熠淡淡说,“让丽妃打理宫务只是权宜之计,但贵妃既然不贤,朕自然不能让她如往日那般大权独揽。”
卫嘉树脑中豁然开朗,狗皇帝莫不是打算——
宣承熠轻轻一笑,“平衡之道,在于节制。有了节制,自然不敢逾矩。”
卫嘉树:这狗皇帝在后宫还要搞这套?
不过嘛,这比起丽妃失权、贵妃重掌六宫,的确是个还算能接受的结果了。
“皇上英明。”
卫嘉树强忍着反感恭维狗皇帝。
宣承熠面目自得之色,在后宫的平衡上,他也算是颇有心得了。
正在此时,姜永福敲了敲殿门,“万岁爷,馥芳殿来人禀报,说叶采女动了胎气。”
宣承熠此刻心下正温情无限,手还揽着美人的腰肢正欲揩油,乍听到这样的话,脸色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
这个顾氏,给她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动了胎气就去传太医!”
宣承熠没好气地道,“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换别人来照顾叶氏!”
姜永福缩着脖子应了一声“是”,飞快便去传话了。
馥芳殿那边儿,慧婕妤顾氏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皇上去了清凉殿,卫美人那般容色,且也怀着龙胎,自己十有八九是请不来皇上的。但起码也能隐晦地跟皇上诉一下冤屈。
但万没想到,皇上竟给了她这般警告。
按理说,今日的事儿,怎么都是贵妃不对,只要卫氏如实禀报皇上,皇上没道理会对她和叶氏不满啊!
难道是卫氏在皇上面前没有如实禀奏?
慧婕妤脸色忽的白里透青。
叶采女此刻正歪在偏殿的床榻上,神色萎靡,“皇上没有来……”虽说她也有了身孕,但在皇上眼里,终究是比不得卫美人。
叶采女只消想想卫美人那一颦一笑的花容月貌,就不禁黯然失色。
“要不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其实刚来大宣宫那会儿,她也只是稍稍有些反胃呕吐罢了,根本不打紧。
只是,身为嫔妃,又是怀着皇嗣的嫔妃,叶采女何尝不想得到皇上的怜爱?所以,她才听从了慧婕妤的安排。
慧婕妤暗道:这个叶氏,这么轻易就退缩了,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可清楚了,你如今的位份也不过是采女,哪怕诞下的是一位皇子,顶多也就是晋为才人。”
慧婕妤语气有些凉意。
叶采女叹了口气,“可是皇上已经龙颜不悦,而且此番迁怒的是婕妤您啊!”
慧婕妤暗暗颦眉,她好不容易才重获皇上召幸,岂能再度失宠?
想到此,慧婕妤也不禁生出退缩之意,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叶采女身孕再有什么不稳当,只怕便不能由她照顾了。
叶采女嘴唇泛白,“况且,贵妃娘娘今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简直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与慧婕妤似的!
提到贵妃,慧婕妤不由火大,若说在这宫里,慧婕妤最恨谁,无疑就是夏贵妃了。
可面这个冲动莽撞的夏贵妃,慧婕妤只能生出浓浓的无力感!夏氏悍妒不贤,但皇上却纵她容她!
后宫之中,一级之差就少不得毕恭毕敬,何况夏贵妃足足比她高了两级!
慧婕妤牙齿紧咬,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期盼丽妃攥紧手中的宫权,不要给夏氏丝毫机会!
然而,慧婕妤这最后一丝希望还是破灭了。
翌日,慧婕妤又抱着三公主去给太后请安。
在大宣宫,太后的宫室少不得也是一等一奢华大气,这座坐落于北海西岸边的黄琉璃瓦殿名为寿萱殿,面阔九间,规制与紫禁城的慈宁宫相当。
所以太后很喜欢来大宣宫避暑。
住在这一等一宽阔大气的寝殿内,太后才会有一种自己真的是皇太后的感觉。
慧婕妤的肩舆缓缓落在寿萱殿前,便看到了那顶泥金蟠龙的仪舆,慧婕妤不由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竟是忽略了,旁边不远处还停着两架华美的仪舆。
太后这几日心情甚好,哪怕见到素日不喜的贵妃夏氏,也能和颜悦色,当然了,主要原因是皇帝也在,太后也总不好给皇帝的嫡亲表妹脸色瞧。
正在这时候,锦书姑姑快步进来禀报:“皇上、太后,慧婕妤带三公主来请安了。”
坐在一旁红木南官帽椅上的夏贵妃微笑着说:“慧婕妤近来侍奉太后十分勤勉呢。”
太后笑容慈祥,他看了皇帝一眼。
宣承熠面上不喜不怒,只淡淡说:“既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在锦书姑姑的引领下,慧婕妤步履轻盈走了进来,却见上头除了太后与皇上,旁边竟还坐着贵妃夏氏与丽妃温氏。慧婕妤神色一紧,她本能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
慧婕妤神色一紧,连忙毕恭毕敬请安行礼。
太后面目慈祥,先关心了一下慧婕妤怀中可人的三公主,又随口道:“哀家听说,你偏殿的叶氏胎像又有些不好?”
慧婕妤偷偷看了一眼皇帝那板着的脸,连忙道:“叶采女已经不碍事了,是嫔妾关心则乱,竟还惊动了皇上与太后,是嫔妾的不是。”
一旁的夏贵妃强忍着厌恶,起身告罪道:“说来也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不够和颜悦色,竟吓到了叶采女。”
宣承熠淡淡扫了一眼各自认错的慧婕妤与夏贵妃,淡淡说:“好了,既然无事,就不必再提了。”
——为了一个采女,在太后面前罗里吧嗦,也是够烦的。
慧婕妤与夏贵妃只得连忙屈膝称“是”。
夏贵妃心头满是愤懑,她连那叶氏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居然也能惹一身骚!身在后宫,到底是不能无权啊!
宣承熠复又露出温和之态,“朕此来,也是有一事要与母后禀报。”
太后露出好奇之色,“可是后宫之事?”
宣承熠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绣墩上,神色端庄柔和的丽妃,“丽妃这小半年打理后宫诸事,虽难免有些小纰漏,但大小节宴,都甚是妥帖。”
丽妃赶忙起身,屈膝一礼:“臣妾年轻,又是初掌六宫,难免会有疏失之处,但臣妾会竭尽全力照顾六宫上下,还请皇上放心。”
夏贵妃暗暗切齿,那可是她的六宫大权!
宣承熠微笑着看向太后,“不知母后觉得,丽妃比之贵妃从前,谁更好一些?”
太后心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话语里也不见对丽妃有所不满,但怎的突然就拿贵妃与之相较?
夏贵妃也不由神色一紧,她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牡丹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