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零两个月的幼崽,眼角还挂着泪珠,他安静地趴在静言公主怀里,像个绝世乖宝宝。
但所有人都分明还记得,六皇子刚才哭声震天,简直要把宣政殿的房梁给掀了。
哄娃技能为零的两世老父亲的宣承熠松了一口气,总算不哭了。
静言大公主小声道:“父皇,婴孩的皮肤娇嫩,要格外温柔一些才行。”
看着六弟后颈上的抓痕,静言不免有些心疼。六弟多乖的一个孩子,竟哭得这般厉害,可见是疼得厉害了。
宣承熠面色微微尴尬,朕又没有哄过小婴孩,哪里晓得,修佑皮肤竟然这么娇嫩——就跟他母亲似的……
想到嘉树,宣承熠不免心下一紧,修佑后脖子还是红彤彤一片,只怕今儿是消不掉了。
若是叫修佑就这么回去了,嘉树看见修佑后颈上的伤痕,肯定以为朕虐待修佑了!
宣承熠板着脸吩咐道:“派人知会清凉殿一声,就说六皇子在朕这里睡着了,今儿不回去了。”
修佑:乃以为本宝宝听不懂人话吗?
不过修佑也没有反抗,乖乖就留下了。
大公主瞧着她六弟没有吵着要母嫔,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好生哄了一会儿,便将六弟送回了保姆嬷嬷怀里。
毕竟六弟胖滚滚的,着实分量不轻。才抱了这么一会儿,大公主便觉得双臂酸软了。
宣承熠又板着脸道:“今日的事儿,不必告诉良嫔!”
大公主一愣,父皇这是不许她把六弟后颈被勒红了的事儿告诉良母嫔?
大公主虽然觉得这不大好,但也不敢违拗皇父旨意,忙乖乖称“是”。
清凉殿。
御前传信说,肉肉在御前睡着了,今晚就不回来了。
卫嘉树也没多心,肉肉虽然壳子娇嫩,但灵魂毕竟不是奶娃娃了,更何况在他亲爹眼皮子底下,还能掉根汗毛?
于是安安心心用了飧食,毫不挂念地安然入睡,而且一觉到天明。
修佑在宣政殿,虽然一开始被遭了亲爹辣手摧花,但嚎哭了一通,便处处都被温柔对待了。
修佑小崽子在宣承熠眼里简直成了瓷娃娃一把,轻拿轻放,连睡觉的床榻都特意吩咐宫人多铺了几层软缎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修佑才刚睡醒,就被亲爹一通检查后颈肉。
在确认红痕完全消退之后,宣承熠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叫了路惟忠进来,吩咐道:“送回清凉殿吧。”
宣承熠倒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趁机亲自把修佑送回去……
但转念一想,嘉树只怕也不乐意见朕。
而且昨儿把修佑弄伤,宣承熠自己心里还隐隐犯虚呢。
回到清凉殿,修佑宝宝还迷迷瞪瞪呢。
卫嘉树也是才刚睡醒,正在梳妆,见到儿子被送回来,她忍不住嘟囔:“怎么这么早?”
小孩子觉多,也不让多睡会儿。
路惟忠一脸讪讪,他忙道:“那奴婢把六殿下抱去里头再睡一会儿?”
修佑宝宝揉了揉惺忪睡眼,他伸展双臂,唤道:“娘亲~”
卫嘉树莞尔一笑,才一宿不见,就想娘了?卫嘉树欢欢喜喜把肉肉抱进怀里,“昨儿去宣政殿,你乖不乖呀?”
路惟忠暗道,这小祖宗差点没把宣政殿房梁哭塌!
修佑宝宝一脸乖巧:“乖!”
卫嘉树蹭了蹭肉肉的小脸,咱家宝宝,是最乖滴!
卫嘉树温柔地道:“娘亲叫小厨房给你蒸了芙蓉蛋羹,吃了再去补一觉,等你睡饱了,咱们娘俩出去遛弯,你说好不好呀?”
“好!”
修佑宝宝脸蛋上带着甜美乖巧的笑容。
芙蓉蛋羹,就是里头加了虾仁的鸡蛋羹,蒸得嫩嫩的,是极好的婴儿辅食。
卫嘉树一勺一勺喂崽子,自打肉肉觉醒以后,是真的极乖,乖乖洗澡,乖乖吃辅食。
喂饱了肉肉之后,卫嘉树才开始享用早点。
因早点不算正餐,因此相对比较清淡,卫嘉树点了一碗龙须面,配四冷四热八盘小菜,外加一碗莲子红枣炖雪蛤也就是了。
细嚼慢咽,吃饱喝足之后,卫嘉树才唤了路惟忠过来询问:“昨晚在宣政殿,修佑睡得习惯吗?半夜没有闹腾吧?”
路惟忠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良主子没问六殿下昨儿御前有没有出事……
路惟忠笑着说:“万岁爷吩咐御前嬷嬷,给六殿下铺了四床被子,咱们六殿下极乖,睡得安生,半夜只醒了一回,起来吃了些奶水、小解了一回,也不曾尿床。”
卫嘉树微微颔首,觉醒后的肉肉,真是叫人省心。
这时候,保姆嬷嬷把六殿下从内寝殿抱了出来,“娘娘,六殿下醒了。”
睡饱了的修佑一脸精神奕奕,“出去玩~~”
这小奶音,都有些荡漾了。
卫嘉树莞尔,“今儿便去雪月阁吧,那儿的白海棠想必已经开了。”
路惟忠看在眼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六殿下昨儿哭得那么厉害,今儿却跟个没事儿似的。幸亏六殿下年纪小忘性大,要不然再大几岁,肯定要在娘娘面前告状喽!
路惟忠不晓得,修佑没有高亲爹状,是觉得丢人。
被亲爹又拎又夹,活像个麻袋包,他居然还赌气哭了那么久!
修佑宝宝这会子分外觉得没脸,他恨不得这事儿根本没发生过!
伺候修佑的保姆乳母自然也不敢多嘴多舌,没瞧见,大公主都被皇上严令禁止不许告诉良嫔娘娘么!
四月春风暖煦,卫嘉树抱着肉肉坐在仪舆上,娘俩一路优哉游哉抵达了雪月阁。
眼下白海棠开得极盛,满树簇簇,花香甜美。这白海棠其实倒也不是纯白色,尤其含苞待放之时更是嫣然娇嫩的粉色,开了之后,便是白中带着黄绿色,看上去有点像苹果花,看上去很是小清新。
娘俩玩得正开心,便叫谦嫔步履蹁跹而来,是了,谦嫔的兰芳殿就在不远处。
“妹妹好雅兴!”
谦嫔笑容敦和,看着良嫔明眸笑靥、六皇子玉雪可爱,这对母子当真是叫人赏心悦目啊。
可偏生,如斯美人,皇上竟一下子竟生分了。
想着昔日良嫔时常接纳静言去她宫中,以讨皇父欢心,谦嫔心里一直十分感念。
只是没想到,良嫔竟这么快就失了宠。
卫嘉树笑着与谦嫔行了平礼,“是修佑吵着要出来玩,小孩子嘛,就是闲不住。”
谦嫔笑着与良嫔寒暄了几句,才低声道:“自来了行宫,胡美人就一直恶心反胃、食不下咽,方才我远远瞧见,皇上的御驾往寄月阁方向去了。”
卫嘉树淡淡道:“怀孕之初,孕吐是难免的。”
见良嫔竟如此当然从容,谦嫔叹气道:“胡美人如此得宠,若是诞下皇子,只怕封嫔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