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大概数百里,焱弑天渐渐觉得前面飞速奔驰的身影看着有些不太对。
狂风鼓动的黑袍让人无法看清前面那人真正的身材体型,不过那身天火气息太明显了,而且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模拟的,所以焱弑天未曾多想。
反正人马上就要落在他手上,不难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
就算不是丹凰本人,也一定是跟她关系十分密切之人,抓住了他,丹凰总会现身的。
刚才他就知道大石阵里有其他人在帮丹凰对付他。
会不会是那个尹子章?焱弑天想到丹神殿浑天门前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意。
“玄龙,去!”
玄龙察觉主人的意图,张口向着前方那人吐出一道魔焰,浓黑的火焰撕裂迎面而来的劲风,向着郑权背上的冲霄银翼射去。
他们的距离已经不足百丈,郑权受血魄丹的药力影响,身体对于火焰的感知能力比平日敏感十倍不止,千钧一发之际银翼一颤,带动身体往斜下方掠出数丈,躲过了炼狱魔焰的突袭。
只是这么一躲,不免速度大降,焱弑天脚下玄龙长尾巴一甩终于赶了上去将郑权拦住。
双方相隔不足十丈,郑权就算有两件飞行法宝加持,也无法逃脱了。
焱弑天看清眼前之人果然不是朱朱,怒极寒声道:“丹凰人在何处,现在说了朕饶你一命。”
“原来皇帝陛下也喜欢说废话。”
郑权笑了笑道。
他只能做到这一步,希望朱朱能够平安躲过一劫,族人可以逃出生天,那他就算拼了一条性命也有价值。
只是他要愧对丹霓与她腹中尚未降生的女儿了。
“冥顽不灵……你是小美人儿的师父,想必她不忍心见你受苦,等朕将你连同丹族的人一个个活生生凌迟,朕就不信她能忍得住不出现!”
焱弑天话音刚落,足下的玄龙已经飞快扑向郑权,举起一爪向他当头抓去。
郑权虽然是当时奇才,但始终不过是个元婴初期罢了,根本无法抵挡玄龙的一击。如果不是焱弑天想留着他威胁朱朱,只怕早就让玄龙释放出炼狱魔焰将他烧死。
郑权借着冲霄银翼与踏风靴对速度的增幅作用,连续躲过玄龙快如闪电又势如泰山三爪。
他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到焱弑天手上,成为要挟朱朱的人质,一旦玄龙真的抓住了他,他会自爆元婴,以及身上收藏了剩余是多枚裂天雷还有众多符箓,拼上一条命将焱弑天的火灵重创!
眼看着玄龙第四爪带着凛冽的寒风就要洛到身上,郑权的眼神越发冷静……
同一时间,丹族的大队人马也陷入苦战,丹冉与焚碧沁带领着族人与前来拦阻的焱族修士短兵相接,虽然焚碧沁与朱朱先前靠着突袭暗杀,杀死了对方不少高阶修士,但焱族派来的人着实太多,他们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
丹国与武国的边境离他们已经不足百里,但却如天涯海角般遥不可及。
所幸丹族人中也有精通阵法的修士,勉强依靠法阵护住了那些失去修为的族人,加上妖狐不住施展幻术,令大批焱族修士难以轻易靠近。
不过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们被拦在这里时间越长便越不利,朱朱与郑权豁出性命去引开焱弑天,已经整整替他们拖延了一日,不管结果如何,焱弑天随时会掉头来对付他们。
焚碧沁站在队伍最前方,十指连拨,琴音带着烈焰横扫而去,前面割麦子一般倒下了大片妖兽与焱族修士。可是他们的队伍不过往前挪了十数丈,又一批修士驱赶着妖兽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焚碧沁深深皱眉,不对劲!不管是人还是妖兽都很不对劲!
简直就像没有灵魂只知杀戮的机器或者傀儡,除了远远在后方与侧间观望的那为数不多的高阶修士外,挡在前面拼死拦阻他们的这些人与妖兽跟疯了一样,只要还有半口气都还要想方设法攻击他们,毫无理智不顾生死地攻击。
不夸张的说,她已经杀到手软,而对方依旧前赴后继,仿佛看不到前方的危险也没发现地上尸横遍野的都是自己的同伴。
几乎机械地杀戮已经持续了大半天,如果不是有大量丹药补充,没人能够坚持到现在。
不少前来相助的修士眼见势色不对,已经逐渐开始动摇,极个别甚至已经趁乱脱逃。焚碧沁与丹冉一个断后一个开路,仍在苦苦坚持。
被护在中间的那些毫无法力的丹族人互相扶持着咬紧牙关前进,丹冉的徒孙蔡武忽然大声道:“实在不行的话,请众位还有法力在身的族人尽快离开,不要管我们了,来日替我们报仇雪恨就是了!”
队伍静默了片刻,然后齐声呼应起蔡武的话,男女老幼没有一个人落泪哭泣,只是要保护他们的修士们离开。
焚碧沁深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还未到最后关头,留一口气给我老老实实赶路!”
即使血战之中,她的声音依然平稳而坚定,队伍里不少人终于眼圈发红,不再说什么,咬牙跟着她,踏着遍地尸首血迹蹒跚前行。
焚碧沁表面上镇定,心里却十分难受,郑权离开前曾经对她与丹冉承诺,无论如何不会让朱朱有事,她当时就知道政权已经有牺牲性命保护朱朱的意图,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如果不能保住族人的平安,她哪有面目面对他们?
万里之外阴阳岛上,丹霓正指点圣智派与太虚宫的几个弟子炼器之道,忽然感到一阵心悸,颈上戴着的那一块玉牌透出一股极不寻常的火烫气息。
郑权他出事了?!
丹霓脸色惨白,她到阴阳岛前,想起与郑权、朱朱说的关于替对方炼制大轮回丹的玩笑话,于是取了一对灵玉雕琢的玉牌,夫妻两人各自在玉牌上封印了自己三滴精血,然后彼此交换带在身上。
如今郑权给她的玉牌透出的气息不祥至极,她一下子全没了往日的镇静自若。
只是她还来不及想该怎么办,腹中忽然腾起一股难以描述的热烫气息,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她一阵天旋地转,当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