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识瞧见晏珩出现,心中是狂喜的。
她以为,晏珩是来替她解困的。
可眼下看来,他是为苏禅衣而来。
听言,她神情落寞的应下,搀着苏禅衣往外走去。
傅琅喝了酒,脚下本就没个稳重,这会子挨了一掌,连退几步直接就跌坐在地了。
魏衔等人瞧着吓得不轻,忙上前去询问情况。
傅家和晏珩是有血仇的。
晏珩落难,傅家没有落井下石,已是傅家仁慈。
他却不是好歹,执意上门找死。
傅琅站起身,揉着生疼的胸口,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晏都督。”
“许久不见,威风不减呐。”
晏珩满是不屑的瞧着他,冷哼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不是想弄死我,来啊!”
他这么说,傅琅反而灭了气势。
自然对他是恨得牙根做痒。
可这船上的人就是再多加一倍,那也不是他的对手。
未免受皮肉之苦,傅琅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且看以后!!
魏衔看着傅琅的神色便知他不打算正面硬刚的。
也是,京中谁人不知晏珩身手了得?
听说他到了富贵胡同后,皇上放在富贵胡同的守卫都快赶超一个王府了。
若此时动手,这画舫上的虾兵蟹将,恐怕都不够晏珩打的!
魏衔自然不愿找麻烦,故而并不去接晏珩的话,只盼着他尽快离开。
可一群人里,总会有一个不懂事的!
江明磊刚到京城不久,倒是听说过晏珩的大名,却还未能看透京中的局势。
因他娶了玉卿卿,而玉家与傅家走的极近,傅言明对他又多有提携照拂,故而他已认定了自己是傅党中的一员了。
眼看着有人欺负傅琅,哪里能忍?
又瞧这舱中的小厮个个面如白蜡,咬牙喝道:“没瞧见你们主子被人打了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狂贼给打下船去!”
宁泽和魏衔听到江明磊的话,都惊的瞪大了眼。
晏珩眼下是落了难不假,但他在京中经营了十数年,早已根脉深广。
而京中这些个望族世家的把柄他也没少握着。
故而就算他们依附傅党也好,看不惯晏珩继续苟延残喘也罢,全都不敢贸然发难。
傅晏的恩仇,却不是他们的恩仇,他们没必要跟着冒险。
且不论其他,晏珩此人倒还算磊落,又是个不会主动掀起祸端的人,故而这些把柄他握着归握着,却轻易不会放出来。
而他们也不会不识趣的往枪口上撞。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把穷途末路的晏珩给逼急了,对他们全无好处。
可这江明磊手里有什么底牌?
一个翰林院的六品修撰也有此等底气?!
不光是宁泽魏衔惊讶,连傅琅自己都震住了!
众小厮纵然知道自身不敌晏珩,但也清楚责任所在,故而吓得两股战战却仍在等命令。
现下听到这一声吼,也没分辨是谁吼出来的,立刻一拥而上了。
晏珩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人踢飞。
而踢飞的人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傅琅的身上。
饶是傅琅打算息事宁人,这会子也是忍不下去了,高声叫嚷着要弄死晏珩。
话音没落,又是一人砸在身上,他的腰都要断了,嗓子眼里的音儿也断了。
而原本围在傅琅身边的人,这会子全都作鸟兽散。
江明磊后知后觉的被玉煊拉走了。
晏珩走到傅琅身前,看他负重伏地,高昂着头,活像个霸下一般。
蹲下身,手臂一抖,一把短刀从袖中掉落在手心里,他捏起,淡淡的看了看刀刃,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傅琅目光畏怯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并不认为晏珩会不顾眼下的困局,对他动手。
咽了咽口水,他咬牙道:“你这贱奴,休要猖狂,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晏珩听言笑了下。
笑容很短暂,嘴角仍勾着,眸光却已然便厉,手里的短刀瞬间钉了下来。
而被钉在刀下的是傅琅的手掌,他顿时疼的惨叫。
窝在舱中各角的公子哥听着这声哀嚎惧是牙根发酸,头皮发麻。
晏珩的手掌未从刀柄上移开,听着他的哀嚎,手上仍持续用力,直到短刀将傅琅的手掌完全穿透,这才停了手。
“小崽子,你爷爷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傅琅的手掌完全被钉死在了船板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呼吸都窒了几次,面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牙关沁出了血丝。
他寒眉赤目的看着晏珩,急喘了几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贱奴怎敢!”
“我不敢?”
晏珩冷笑着道:“你这是忘了你叔父是怎么死的了?”
他说着,在傅琅的紧盯下,手掌重新握住了刀柄,而后在傅琅恐惧的眼神中,用力的拔出了短刀。
伴随着响彻夜色的哀嚎声,鲜血顿时从伤处喷溅出来,溅在晏珩的眉骨上,他短暂的蹙了下眉。
不以为意的抬手抹去,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自己动手了。”
“我帮你!”
说着收紧了刀,手臂抬起,就要落下时却忽听一声轻唤。
“晏珩。”
晏珩整个一顿,循声望去。
瞧见站在舱门处的人,他神色猛地一变,手里的短刀顿时藏在了身后。
站起身,挡住了傅琅,他声音有些发虚的道:“怎么了?”
“我难受。”
玉卿卿不看其他,只看着他,道:“带我回去。”
晏珩闻言面有踌躇。
可靠着舱门的人却慢慢的滑落了下去。
他心头一紧,脱口唤道:“苏禅衣!”
抢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样?”
说着手掌贴在了她额头上,灼热的额温使得晏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烫的这样?”
玉卿卿靠在他怀里,清楚的看着他煞气未消的眉眼,心中揪紧,低声道:“带我回去,好吗?”
晏珩没回答她,只是将人抱起,跳到了小船上。
莫识和采香对于连累苏禅衣的事情惧是心虚愧责的。
眼下看晏珩来找人,虽然知道他们二人只是主仆关系,就算要追究也是苏禅衣追究。
但瞧着晏珩这神色,她们莫名的就添了几分惶惧感。
采香自知罪孽深重,连个面都不敢漏,整个人都躲到了莫识的身后。
莫识看着划船的晏珩,以及靠在晏珩身上的苏禅衣,嘴角几度开合,都没能说出话来。
晏珩将船划的又急又块,很快到了岸边,他搁下船桨,将身旁的苏禅衣抱了起来。
莫识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他一定是气狠了,不会再见她的感觉。
一时悲从中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步子大,玉卿卿窝在他怀里,颠的胃中直翻腾,挣脱着跳了下来,扶着树干便吐了。
晏珩上前给她拍背。
吐了一阵,玉卿卿好受不少。
她擦擦嘴,靠着树干站稳,眯眼瞧着不远处的马匹:“你的马?哪来的?”
晏珩看她指马的方向都指歪了,无奈的抿抿唇。
也不理她这醉话,翻身上了马,而后冲她伸出了手:“上来。”
玉卿卿盯着他递来的手掌,恍然想起了前世他们初见时。
看了会,她吸吸鼻子,伸手握住了。
借着他的力气,玉卿卿轻松的坐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