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几乎同时一滞。柳碧莹先是一愣，转首看了一圈。不知何时，恪常在寝殿之中进了不少人。有幸灾乐祸的沐贵妃，有满面担忧的祁官尔，有睡意懒懒的舒妃与一众宫女太监。柳碧莹的目光在沐贵妃发髻间高高入着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晃了眼。她这才回神一般冷静地甩开恪常在的手，对恪常在说：“常在怕是糊涂了，我在自己宫中睡意正浓，这大半夜的，谁有心来开常在玩笑。”

恪常在哪里管这些，复又一把抓住柳碧莹的衣角，凄厉指责道：“就是你！我不就是教训了你的丫鬟么？前些日子里你已经羞辱过我，难不成还嫌不够，夜里还要来折腾我么？”

柳碧莹头疼欲裂，实在是不想去看恪常在狰狞的面容，南宫彦在一旁看着，她还要温声说道：“常在糊涂了，丫鬟做错应当责罚，我不是还去赔礼道歉了么？且我并没有羞辱过你，只是告诉你橘红不该配绿色罢了。”

“你狡辩什么，你是不是心虚？”

恪常在哪里肯放过她，一心咬定就是柳碧莹。柳碧莹无心再与她纠缠，后退了一步将衣角从恪常在手中抽了出来，跪在地上对南宫彦说：“皇上明鉴，臣妾不知为何恪常在这样一口咬定是臣妾做的。恪常在连证据都没有怎可凭空污了我清白？”

南宫彦一挥手：“这事发生在粹玉宫，慎贵人作为宫中主位将这事彻查清楚便是。”

柳碧莹应了，“是。”

她一低头，突然看见南宫彦腰间系着个福袋，柳碧莹怎么会不眼熟，那福袋就是自己绣给南宫彦的，想不到他居然随身带着。恪常在还在瑟瑟发抖，柳碧莹只是冷眼瞧着，没想着再出声安慰。这时候，沐嫣过来了：“皇上累了吧？臣妾宫中备下了虾仁粥，皇上过去坐坐吧？”

南宫彦揉了揉眉心：“还是贵妃想得周到。”

沐嫣笑着扶了南宫彦离去了。众人瞧着没什么事也便各自散去了。柳碧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可怜十分的恪常在，冷声吩咐红儿：“好好儿看着你家主子，出了事拿你试问。”

红儿垂首称是。柳碧莹有了些倦意，扶着青宵回去了。绿漪见柳碧莹回来便奉上了一盏热茶：“恪常在那里怎么样了？”

柳碧莹懒洋洋的：“张口闭口便是我做的，着实让人心烦。”

青宵也说道：“奴婢算是看出来了，这恪常在怕是自己在装神弄鬼想栽赃给小姐你呢！真是可恨。”

柳碧莹若有所思：“若是这样便好了，我总觉得恪常在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

“莫不是真有鬼魂？”

青宵咽了口口水，重新回到了这个问题之上。“青宵，换做是你，你会在半夜还穿戴整齐么？”

柳碧莹想起沐嫣的满头珠翠，不由发问，青宵当然是摇头。隐隐约约的，柳碧莹觉得这件事与沐嫣脱不了干系。她长长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床上：“既然皇上让我查，我自会查的清清楚楚的。”

绿漪微微的笑，吹熄了蜡烛。满室黑暗。翌日一早，恪常在就闹开了，非要嚷嚷着去见皇上。柳碧莹觉得心烦，扬手就扇了恪常在一巴掌。“恪常在怕是被吓出失心疯了，快去请太医来。红儿好生照顾恪常在。”

柳碧莹用劲狠，这一掌下去，恪常在立即就住嘴了，青宵在一旁看得大快人心。柳碧莹没再理会恪常在，转头去了她的寝殿，也就是她说见了女鬼的地方。“恪常在平日里焚香么？”

柳碧莹问一旁的宫女。宫女想了想：“最近盛暑，常在不怎么焚香。”

柳碧莹又去看了看恪常在寝殿的周围，在一个角落的灌木上发现了一缕碎布，应该是从此处离开时，不慎挂在了灌木之上。柳碧莹将碎布拿起细细看了看，又递给了青宵：“青宵你瞧着像是什么料子？”

青宵左右看过：“料子熟悉的很，是我们奴婢平日里用来做中衣的粗白布。”

“也就是说，这个‘鬼’是拿了粗白布盖在自己身上装神弄鬼的？”

柳碧莹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青宵去查查近来谁去取过粗白布。”

青宵匆匆去了。青宵一走，胡玄然就冒了出来。柳碧莹无心理他，还在自顾自的寻线索。胡玄然看了她一会儿：“你觉得是谁？”

“不排除是恪常在身边的人作祟，不过应该是有幕后指使的。”

“聪明。”

胡玄然从袖中掏出一包话梅，慢悠悠的吃。柳碧莹接过他的话梅含在口中：“你已经知道了？”

“恩，只不过这件事太小，怕是根本不会撼动她的地位，你干脆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别人好了。”

“正合我意。”

胡玄然向四周看了看，又说道：“听我的，查到是谁后不要深究。”

柳碧莹奇怪的看他：“为什么？”

“你若是想好好儿立足就听我的。”

胡玄然认真的看着柳碧莹。柳碧莹与他对视良久：“那就等我找到指使者再提便是了，吊人胃口。”

胡玄然以为柳碧莹同意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柳碧莹回他一白眼。二人边说着，柳碧莹边将这一处寻了个遍，也就之寻到了方才那一片布料。不过青宵来回，说是问到了。柳碧莹怕隔墙有耳，便与青宵回去说了。“内务府那边来说，只由粹玉宫的红儿去领过，就是前几日的样子。”

柳碧莹了然：“看来红儿对她的主子积怨已久啊。去叫红儿过来。”

绿漪则出去烧了一壶热水进来候着。红儿来时，面色有些发白，不敢直视柳碧莹，安安静静跪了请了安等待柳碧莹发话。“你可知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柳碧莹把玩着指上的护甲，老神在在。红儿额头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子来，连忙叩首：“奴婢不知。”

“好个不知。”

柳碧莹冷笑，“你最好老老实实说了，否则我这里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