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的手格开,刻意冷声说道:“可查到了陷害小姐的凶手了么?”
她的口吻生硬,孟问尘却是不介意,只是将手收回来缓缓说道:“嗯,寻到了一方舒妃娘娘的帕子,八九不离十了。”
“皇上怎么说?”
她的眼睛亮了一亮。孟问尘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她这般明显的利用着自己还不自知,真是叫人懊恼:“未曾多说,想来也是不打算深究的。”
桐镜应了一声便要走被孟问尘拦下,“你要去哪里?”
桐镜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她本就不喜欢夏天的热,也不想与这个狠狠伤了自己的人多做纠缠,哪个女子不爱美,每每看见自己肩膀上的伤疤,桐镜就恨不得杀掉眼前的人。可她深知,自己打不过他。“我要回去了,不若还能去哪儿?”
“不再留下来说说话了?”
“不了。”
桐镜果断拒绝,推开了孟问尘走了。她不爱脂粉,身上是干净的阳光的味道,闻来便觉得舒心,虽是不想,但孟问尘还是让她离开了。虫鸣声刺耳的响个不休,为这个夏日更添了一份暑热,叫人听来便觉得烦躁不已。手中还握着方才送她长发下取下的花瓣,那样凉那样红,好看的紧。半晌,孟问尘站在阳光下缓缓笑开,自己果然很是喜欢这个姑娘啊。桐镜将自孟问尘那里知晓的消息尽数告诉了柳碧莹,不处罚婉儿,柳碧莹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的,也便没有再纠缠下去。虽是心中不满,可终究柳碧莹还是理智沾了上风。常欢也与自己的伴侣诞下了一窝可爱的小猫,常欢是黑猫而他的伴侣是白猫,小猫儿长毛后颜色漂亮的紧,加之养得好,个个儿都活蹦乱跳的。宫中有些妃嫔见了喜欢,便讨要了去做玩伴,柳碧莹也常常抱着常欢在御花园中散步,常欢是黑猫,众人多有顾忌,可柳碧莹偏生就有恃无恐的抱着。宫中便悄悄儿传起柳碧莹是猫妖一类的荒唐话来。柳碧莹充耳不闻,丝毫不顾忌这些流言,而先前讨要了猫儿过去的妃嫔则个个儿避嫌一般的将猫儿送了回来,推说自己养不住。看着一窝小猫有些被饿得不成样子,柳碧莹难免心疼。青宵亦是劝道:“小姐别理那些嚼舌根的人,不过是猫而已,自己口中传来的流言非要让猫来承担责任,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桐镜在一旁也是附和着:“小姐莫伤心,旁人说的不过是写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
“我自是不会管她们说些什么,只是可怜了这些猫了。”
柳碧莹摸一摸猫儿的头,那猫儿极乖的喵呜叫了一声,依偎在柳碧莹手心。柳碧莹的心猛然塌下去柔软的一块。“我们将他们养着便是,多了也热闹些。”
她如是说道。柳碧莹自从晋升为贞妃后,每日必有晨昏定省的请安,这一日亦然,只是有一人进来时,柳碧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李才人脸色怎么那样难看,可寻了太医瞧过了么?”
那李才人才要起身回话,忽然身子不稳便踉跄摔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宫人们七手八脚的将李才人扶回宫中寻了太医来,太医一瞧大惊失色,连忙叫众人避了出去,并对柳碧莹说:“回娘娘,是时疫。”
众人惊呼,脸上尽显慌张之色。柳碧莹连忙将李才人的宫中隔离开来,吩咐太医开了药方让诸位妃嫔们喝下防止时疫的蔓延。然而,时疫还是在宫中蔓延开来了。李才人是染上了时疫,只是自己以为是平常风寒而未加注意,不想病入膏肓,不过多时便撒手人寰了。顿时,宫中众人便慌了神。柳碧莹立即便吩咐太医为各宫妃嫔宫人诊脉,并将李才人的衣物尽数烧干净,又将此事告知了南宫彦。除了少数几人有了染上时疫的症状,被隔离开来,剩下的人都未出现时疫症状。时疫看着是被压制了下来。柳碧莹虽是初掌六宫之权,可丝毫不见怯态,将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可她做完这一切,却并为收获到宫人们的褒奖。关于柳碧莹是猫妖的事被传得越发离奇了,甚至有人开始说这时疫是从她养的黑猫身上带到宫中各处的,柳碧莹便是十张嘴也说不过宫人嚼舌根的,索性便不再说话了。本以为事态在柳碧莹的掌握之中,可是很快的,时疫又重新扩散,各宫都有了染上时疫的症状,太医院亦是手忙脚乱,忙得脚不沾,饶是如此,时疫仍旧在进一步恶化中。南宫彦终是将柳碧莹传至御书房中问话。柳碧莹才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婉儿与云皙华在。她轻轻发出不耐烦的单音,这几日的事本就叫她晕头转向,现在还有这二人一并来看自己的热闹,真真让人觉得厌烦。见她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略显疲态,南宫彦的口吻稍微温和了些。“想来不必我说,你也应该知晓我为何让你过来了吧?”
柳碧莹跪在南宫彦脚边,恳切说道:“臣妾知晓,臣妾已经于太医院在想办法,很快便会将时疫消除干净。”
这点儿信心,柳碧莹还是有的。室内忽然想起一声脆亮的笑声,只听见婉儿说道:“妹妹这样说便以为可以糊弄过去了么?谁不知你那黑猫身上带着时疫,若是一日不除,这宫中的时疫便不会消失。”
柳碧莹抬眼飞快的看了一眼婉儿字字说道:“姐姐这话我便听不懂了,时疫与我的猫有何关系,这样的罪责,妹妹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我请了大师算过了,妹妹的黑猫是不祥之物,宫里头的时疫便是由你那只黑猫带来的,妹妹还是早些将那猫扔了吧,你可不知宫中都怎样说妹妹。”
说罢,婉儿抬袖掩唇,虽是这样遮掩,可柳碧莹还是看见了她眼中不屑的笑意。落井下石,向来是宫中的常态。“这时疫是天灾,怎会是人为,姐姐糊涂了。”
柳碧莹的声音有些冷了下来。云皙华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南宫彦叠声说道:“贞妃娘娘说的在理,舒妃娘娘也不必太过着急,这事总归是会有办法的。”
她这话倒是说的很是时候,柳碧莹心中笑笑,只是觉得自己的膝头因为跪得太久而隐隐作痛。南宫彦终于开口了:“贞妃,此事为了避嫌,你还是暂时交给馨容华来做吧,看你也是劳累了,这几日便在粹玉宫中好生休养吧。”
这样等于将柳碧莹软禁的话自南宫彦口中说出,是情理之中的事。柳碧莹只是轻轻地叹,看向南宫彦的目光越发悲伤,只要南宫彦相信着她,她便不会被宫中流言击倒。柳碧莹婉婉谢过皇恩,起身时双脚有些发软,好在南宫彦比之青宵更快的反应过来,将柳碧莹扶起。待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柳碧莹将手自南宫彦手中抽出,故作了一副冷淡的模样说道:“若是无事,臣妾便告退了,只是臣妾的猫臣妾便是怎样都不会舍去的。”
转眼间,看见婉儿的脸色紫涨,像是极是不满的模样。而云皙华仍旧是恬淡安静的模样,完美得一如世间最好的馈赠。原以为婉儿自冷寂中走出来后便会学聪明些,不想仍旧是原来的模样,真是丁点趣味都没有。水蓝色的裙裾逶迤在地,像是温和的水,随着柳碧莹潇洒而去。可才回了宫中,青宵便迎上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小姐,常欢似乎不行了。”
柳碧莹心头一跳,连忙跟了青宵去瞧,肃月在,看见柳碧莹来,先是顿了一瞬便连忙起身向着柳碧莹行礼。“肃太医免礼,常欢是怎么了?”
柳碧莹不住担忧,常欢窝在自己的窝中,呼吸急促,口边似乎还有些白沫,四肢抽搐着,看起来极是不妙。肃月亦是紧紧锁眉,“看症状像是时疫,只是臣不才,不知这猫为何会染上时疫?”
“可是吃食或者其他?”
肃月摇头,“宫中能够传染时疫的吃食衣物已经尽数烧毁,实在是离奇,粹玉宫其他人均是无事,可偏偏就是这猫儿染上了。”
“的确蹊跷。”
柳碧莹蹙一蹙眉,不知常欢这病为何来得这样突然,“不知肃太医能否救救他?”
“臣自当尽心竭力。”
肃月仍旧避开了柳碧莹的目光。柳碧莹不知为何肃月这样不敢看自己,不过她也并不在意,知晓肃月能够救回常欢,她便已经很是感激了。肃月临走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柳碧莹说道:“娘娘不必担心,臣会尽倾尽所能帮助娘娘的。”
柳碧莹越发觉得他眼熟了。在他即将走远的时候唤住了他,问道:“肃太医,你我可曾认识?”
她站在回廊处,穿着单薄的衣裳,身形消瘦的几乎要融化在阳光之下,长发如缎,安静的像是一幅锦绣画卷。“回娘娘,不曾,定是娘娘记错了。”
肃月如是回道。柳碧莹颔首,青宵便将一方帕子递了上来,只听见柳碧莹说道:“上次,多谢太医了,我已经洗干净了还望太医不要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