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婿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中珏用手撑着下巴很苦恼地道:“我不太明白地是,你对那族长倒是挺注重礼节,对我岳母,好象就没什么礼节?”
“外甥女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氏的脸一下就涨红了。贺中珏吓着了,把头往孟夏那边一缩有些委曲地问:“我有讲错吗?她们在岳母家吃着,住着,也快两个月了吧,这要过年了,为什么拜访族长,感谢族长,还给族长送那么多礼,却没给岳母送过什么礼,难道族长比岳母还对她们极为照顾?”
孟夏自打把贺中珏带回家,贺中珏从没在家人面前讲过太多的话,但人家一鸣惊人,一席话把王氏说得眼睛都快气爆了,却把孟夏想讲却又寻不着机会讲的话全都讲了出来,孟夏不由得拍拍好象被吓着的贺中珏的手,示意他别怕。贺中珏赶紧反握住孟夏的手,也表示我非常需要你安抚。那王氏却把筷子一拍气恨地道:“大妹子,你这女婿……你这女婿还真是,自己没本事,胡言乱语竟是一等一的高手!”
贺中珏这席话自然也讲到了余氏的心坎里,那余氏是软弱的性子,碍于王氏是自己唯一的嫂子,总讲不起硬话,到底认为王氏是长辈,不得不出声训斥道:“老二、二姑爷,有这么跟长辈讲话的吗?”
贺中珏长这么大,荒唐的事做得多了,除了那个皇帝老子,就是那大权在握的王皇后也不敢训斥他,所以有些不习惯被人训斥,轻轻挑挑眉,把孟夏的手捏了好几下,表示:你男人很委屈!孟夏哭笑不得,桃樱被王氏一斥责,虽然不敢跟贺中珏接话,但她明显就是喜欢出风头,何况有个她想吸引的贺中珏,这里出不了头,就寻着别的地方出头,而且她除了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早就嗅到了孟大茂对芦花的微妙,见芦花一个劲给孟夏舀菜,又挑了起来:“我说芦花,就你做那菜,跟煮猪食一样,人家稀罕吗,你除了吃,就没点新鲜花样?”
孟大茂不中意芦花,自然那芦花做什么都看不顺眼,见她一个劲地给孟夏舀肉,而自己明明不中意王玉这个妹夫,芦花偏就看不出来,桃樱一挑,立刻接口道:“你没看见妹夫和妹子都是精细的人,稀罕你这手艺,你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芦花没想到孟大茂没有向着她,反是跟着桃樱骂她,正忙活着的手一顿,孟夏忙从贺中珏手里抽出手端起碗道:“嫂嫂做的菜真好吃!”
贺中珏也见妇唱夫随地吃了两大口道:“夏,真的好吃!”
孟夏对贺中珏今天的表现特别满意,夹了一大筷子肉放贺中珏碗里道:“嫂嫂的手艺真好,又勤快,不象有些人光说不做,既然跟猪食一样,那就别吃呀!”
桃樱被王氏训了,本来就没地出气,把筷子一放道:“孟老二,你什么意思呀?你喜欢猪食,难道你是猪!”
孟夏一点没生气地道:“我说你到我家也住了快两个月,我嫂嫂煮的饭,你一顿没拉过,难不成这两个月你都在当猪!”
“孟老二,你……!你等着!”
桃樱落了下风,那王氏也不高兴了,“大妹子,你这一家人都在撵我们,是不是?”
余氏只得又训了孟夏,孟夏不甘地闭了嘴,孟小全想说话,孟夏却拉了小全一把,然后与桃樱在那桌上你瞪我一眼,我恨你一眼。一吃完饭,那王氏就领着桃樱气哼哼地出去了,只剩下芦花一个人收拾,孟夏便帮芦花打下手,因为孟夏回来晚了,挨了余氏打骂,所以这饭吃晚了点,加上吃饭的时那桃樱婆媳又生了不少事,本来探擦黑的天一下就黑透了。孟夏和芦花把桌上的碗筷抬到灶房,刚点上灯,孟大茂在灶房外唤了一声:“二妹,我有话与你讲!”
孟夏只得放下手里的事,走出灶房,见孟大茂站在灶房门口,便说:“有什么话,阿兄请讲!”
“你随我来!”
芦花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孟夏,孟夏随孟大茂来到猪圈旁边便道:“阿兄,有什么话,你只管讲。”
“二妹,阿兄回家也有两日了。”
孟夏嗯了一声,孟大茂清了清喉咙咳了两声又道:“本来这话,阿兄不该如此讲,但是阿兄确实是为了你好,那王玉实在不适合你。”
孟夏立刻警惕起来,抬头看向孟大茂,声音不由得高了:“那阿兄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妹子?那城里的死了女人的老头,还是那想纳妾的殷实人家?”
“二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兄,爹没了,你就是一家之长,妹子在京州六载,无时无刻不想着爹娘和兄弟,不管多艰难,费了千辛万苦也回了家,妹子是没嫁什么好人家,还带着男人回家,就因为这男人家里落了魄,把家里的脸都么尽了,所以阿兄就处处容不下王玉,宁可拆散我们,把妹子许那样的人家,就是对妹子好了,妹子没阿兄念的书多,但是从一而终这样的古训还是知晓的,阿兄,你就如此容不下妹子二人!”
孟夏说着就哭了起来。孟大茂连忙道,“二妹,阿兄真的是为了你好,现在有户特别好的人家……”“阿兄,你就别在讲了,过了年,我和王玉自会离开这家,到时候死在外面也不会再来丢你们的脸!”
说完孟夏就转过身,刚走两步又停住道,“阿兄,本来我早就要离开家,只是我不放心家里住着的舅母她们,她们正在商量着谋爹留给娘的这处房子。”
“你说什么?”
“事情的经过,嫂嫂都知道,你问嫂嫂就好!”
孟夏顿了一下又道,“阿兄,我知道嫂嫂不是你的心上人,但是嫂嫂却是个善良的女人,以后别因为桃樱一两句话就打骂嫂嫂,不管怎么样,家里眼下的境况是她嫁给了你,也不管你心里如何地不甘,那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孟大茂听了这话,脸一沉道:“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芦花都跟你乱嚼了什么?”
孟夏转过身看着孟大茂道:“阿兄,这些事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嫂嫂知不知晓,我不知道,但如果她知晓,还这样处处维护着你,那是你一世的福气,如果她不知晓,更是你的福气。”
说完孟夏就转身离开了猪圈,还没走到灶房,就听到有人进院来问,“大茂娘在家吗?”
余氏赶紧走出来问:“有什么事?”
那人便道:“族长让你和你刚从京州回来的二闺女去一趟。”
余氏不解地问:“有啥事?”
“这个族长就没吩咐了。”
那人说完就走了,余氏便唤上孟夏,“老二,走呀!”
孟夏只得跟着余氏往族长家去。没一会孟夏和余氏就来了族长家的大院子,族长家收拾得干净,除了喜字未贴,应该都备齐妥了,显然那些个传言是真的,族长是真的要嫁闺女了。跟着下人,孟夏和余氏走进了堂屋,族长家的堂屋自然是家里那堂屋没得比的,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在这里议,孟夏一抬头就看见正中坐了个蓄山羊胡的老头,穿着黑褐色的青天缎做面的袍子,手里还拄个拐杖,他右手边坐着王氏,王氏身后站着桃樱,桃樱依旧搔首弄姿,不过这会多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孟夏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看左手边,竟坐着庆祥叔和徐书同。余氏给正中的老头儿福了一下问:“请问他二叔这会子找我和家里老二来,所谓何事?”
族长清了一下喉咙道:“大茂娘,这会子请你们来,是要证明一桩事。”
“他二叔请讲。”
“你这二闺女回家几日了?”
“有十几日了。”
“你这二闺女当年可是卖了的,怎么又回来了?”
“是主人家放出来的。”
“真是主人家放出来的?”
“是!”
“村里的人都瞎猜疑着呢,所以今个儿呢,我请了庆祥和书同父子,就是要给你家二丫头做个见证,验一验她的契约,也免村里人说三道四,瞎乱猜疑,大茂娘可认这个理。”
“他二叔所讲的极是。”
余氏便冲孟夏道,“老二,把契约给族长和你叔、你三哥验验。”
孟夏知道所谓地村里人说三道四,不过就是桃樱婆媳在这里搬弄是非,尤其是徐书同父子也在,她很有些受辱,但是知道家里把自己卖的事是事实,怎么也改不了的,不给他们验验,断是过不去的,于是便背过身掏出小包裹,只是孟夏翻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下惊呆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契约一直好好地放在这里,怎么会不见了?孟夏又在怀里摸了一气,也没未摸到,就听那桃樱哼了一声道:“二叔,没讲错吧,这孟老二是扯谎吧,什么主人家放回来的,分明就是私下跑回来的,要是被告了官,我们是少不了挨捋子,二叔,咱们挨捋子事小,这一个族的人和您私藏逃奴,那可是都要蒙羞的!”
余氏就急了:“老二,你可说了是主人家放出来的,是有契约的。”
徐书同忙道:“二叔,婶子先别急,契约是张纸,也许,二妹没有随身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