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娘,我现在就去!”
小全说着正要起身,却听到庆祥叔的声音:“大茂呀,帮叔写副春联吧。”
那发呆的大茂一下回过神来,赶紧迎了上去,孟夏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和霭的老人家走进院子。“庆祥叔,你家的春联,我昨夜就写好了。”
大茂的语气中透着自豪,孟夏很有些怀疑,庆祥叔那个看上去很象读书人的三儿子徐书同,难道写不出春联,只听庆祥叔道,“那可多谢你呀,大茂。”
“庆祥叔,讲这样的话,可就见外的,我正准备让小全给您家里送过去呢,您老怎么就亲自来了?”
那余氏一见忙走出灶房说:“他叔快进屋坐,我且跟你讲个事。”
说完便把庆祥叔和徐书同迎进了堂屋。余氏和那庆祥叔大约很快就商量妥定了,没一会走出来叫了声:“小全,把对联给你叔送去,再把你三哥请家来过年!”
庆祥叔加了一句:“记得让你三哥把对联贴上再过来!”
“好咧!”
小全立刻就放下斧子,从大茂手里接过对联就跑了。孟夏怕芦花的东西多,一个人端不回来,便和余氏说了一声去井边接芦花。孟夏端着芦花先洗好一东西便往家走,还没到家就碰上挑个担子和小全一起往家去的徐书同。徐书同今日没有穿捕头的那身衣服,也不是村里人常穿的短袄子,而是一件简单的灰白色袍子,配了条黑色的腰带,当然他这件灰白袍子与孟大茂刚才写字的那件袍子比,质地上好得多,做工也精细得多,徐书同反更象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因为被族长叫过去盘问契约的事,孟夏那种耻辱感还没过去,而且贺中珏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把她收房了,孟夏在相府,那相爷、表少爷都收过丫头房,有的丫头被收了,沾沾自喜,有的丫头被收了,并不开心,总之应该是件羞于见人的事,贺中珏分明有些故意的,在徐书同这样明月清风的人面前,她更觉难堪,便没抬头。徐书同见了微微一笑道:“族长是一族之长,他自然要顾及一族的声誉,问问村子人家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我……”孟夏很想给徐书同解释,事情不是贺中珏讲的那样,自己也没有被贺中珏什么收房,但怕无端又惹出什么事来,那小全便道,“姐,三哥客气,非备这许多东西,我先回了。”
小全走了,徐书同顿了一下才问:“王玉对你好吗?”
孟夏一下没明白徐书同此话的意思,徐书同又道:“听说他经常打你。”
孟夏又唬了一大跳,贺中珏虽然喜欢与桃樱勾勾搭搭,但打她这事真不知道是如何空穴来风的,也不知道徐书同打哪里听来的,接着知徐书同又讲出一句更让她吃惊的话:“还听说他想把你卖了。”
见孟夏的样子过于吃惊,徐书同只以为是吓着孟夏了:“昨晚才知道他应该是个富家子,见他的举动,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大约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才生了卖你的心,所以你勿须担心。”
孟夏知道徐书同是指贺中珏拉她手的事,脸一红,好一会才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
徐书同淡淡一笑道:“打哪听来,你就不用管了,我只知道他已经有人委了王二愣的娘帮你寻户人家,只要给他出个好价钱,他就放了你。”
孟夏现在知道王二愣的娘就是王媒子,专做给人说媒之类的事,听说还有些劣迹,跟那些个人伢子有点瓜葛,孟夏有些明白应该是孟大茂委了王媒子,而自己是有男人的,那孟大茂自然得说是贺中珏想要钱,孟大茂的做法真让孟夏觉得耻辱,一时不知道该讲什么。“我们走吧,看能不能帮婶劈劈柴。”
徐书同说完便往孟夏家走去。孟夏听了真替贺中珏惭愧,这徐书同和庆祥叔只到家吃顿饭,就想着该出点力,贺中珏吃了不知多少餐了,大约从没想过要帮自己家里做点事,所以为什么徐书同有人夸,这就是人品决定的。徐书同步子大,自然走得快,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院门口,就看见贺中珏站院门外,靠在那门框上正看着他们。孟夏离开的时候,帮小全打下手,把柴抱进灶房的贺中珏就没有踪影,只以为他又躲哪里偷懒去了,没想到是躲到门口了,想想人徐书同的人品,便忍不住问:“王玉,你怎么不在灶房帮忙呀?”
贺中珏哼唧两声,孟夏和徐书同都不明白这哼唧这两声算什么,孟夏的小脸就有些绷不住了,徐书同便道:“王玉,正好我找你说点事。”
孟夏有些纳闷,不知道徐书同找贺中珏有什么事,贺中珏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道:“哟,能被远近闻名的徐大捕头找,还真是件荣幸的事。”
贺中珏的口气,让孟夏不满,不管怎么说在族长那儿,徐书同分明是向着她和贺中珏的,于是瞪了贺中珏一眼,喜欢被她瞪的贺中珏两眼往天上一翻,当没看见。徐书同示意孟夏先进屋,孟夏看着剑拨驽张的贺中珏,有些迟疑,但看两人的脸色,还是不得不往屋里走,路过贺中珏身边时,却听贺中珏哼了一声道:“没良心的,一个转眼不见,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贺中珏这话把孟夏气得想用手里的盆砸他,不过贺中珏一见她不善的眼色,立刻害怕地往旁边一缩,孟夏哼了一声经过贺中珏时气恨地道:“好好跟人家学点有用的。”
“人家是谁?有用的是什么?”
贺中珏不服气地回了一句,孟夏瞪了贺中珏一眼就走了进去,不过心里又好奇这徐书同找贺中珏能有什么事,进了院子,她没继续往里走,而是躲到门边。徐书同见孟夏进去了,才冲贺中珏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有事问你?”
贺中珏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回答你。”
“你必须得回答。”
“凭什么?”
徐书同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冲贺中珏一挥道:“就凭这个,我就可以盘问任何人,何况你本生形迹就十分可疑。”
贺中珏打了个呵欠嗳哟一声又哟了好几声才道:“忘了,忘了,徐阁下是长州城的捕头,失敬失敬!”
徐书同收了令牌示意贺中珏和自己离开院门,心里本想问的是另一桩事,但终没问出口:“你果真叫王玉?”
贺中珏寻块土疙瘩一坐,看着徐书同,徐书同又问了一遍,加中珏才回道:“我不叫王玉,又叫什么?”
“听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
“好象是吧,大家都这么讲,就是了!”
“王玉,我虽然在休假,但是我现在问你的话,都不是开玩笑的。”
“我有跟你开玩笑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家是做生意的吗,做的是什么生意,铺子的名称又是什么,昨夜你告诉族长在京州的住处可是真的?”
贺中珏却嘿嘿一笑道:“徐大捕头,你如果怀疑我在你们族长面前所讲的,可以去京州查呀,但在你没查清之前,我不是人犯,所以拜托你别用审犯人的口吻。”
“如果你不回答我,我还真要把你缉拿回去,当犯人审。”
“哟,徐大捕头,你好大的口气,就算你在长州城可以一手遮天,可你大概还遮不住我这片天吧!”
徐书同看着贺中珏,想着他明明都有卖孟夏的念头,却瞒着孟夏,在人前还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讨厌,于是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不是我的口气大,而是你的口气才大,你想试试,我也不妨满足你。”
“你缉拿我,怎么也得找个原由,安个罪名吧?”
“原由当然有,现如今叛匪现在在长州城北边闹事,而你一看就和那帮叛匪脱不了干系。”
贺中珏不屑地笑了起来,徐书同冷笑一声问:“你笑什么?”
“徐大捕头,讲那么冠冕堂皇的话,我怎么看,你都象假公济私。”
徐书同冷笑着问:“你说我假公济私,又是凭什么,你也要讲个原由吧。”
“如果徐大捕头觉得我可疑,现在就可以把我缉拿去,至于你假公济私的原由,我只告诉你的上司府台刘大人,刘大人素有刘青天之称,我想他不会让你这么任性妄为吧。”
“你……!”
徐书同没想到贺中珏竟然知道长州城的刘明。“要不要拿我去见你们刘青天?”
“好吧,王玉,我会拿着你证据的。”
“你可尽快拿呀,开了年,我可要离开孟家寨了!”
孟夏没想到徐书同不在门口问贺中珏,只得放弃听壁角,见孟小全正往这边张望,便走了过去,小全便问:“咦,三哥呢,徐三哥怎么还没来。”
孟夏把东西放下,看见孟大茂就十分气恼地道:“阿兄,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