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雨小点,孟夏一看贺中珏还是没有去找铺子的意思,又要恼了,虽知道这种大事着急办,未必好,但贺中珏明摆着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孟夏就是气恼。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孟夏对赖在床上的贺中珏道:“反正下着雨,什么也做不成,你就好生歇着吧。”
“你要出门?”
贺中珏立刻翻了起来。“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给你扯来做两身衣裳。”
孟夏看着贺中珏身上那件破棉袄,如果穿这样的棉袄去找铺子,估计多半受人白眼,反正下着雨,别的事做不成,给贺中珏做两身衣服总,贺中珏听了嘻皮笑脸地道:“你自己都没几身衣裳,给我做什么?”
“我没衣裳不打紧,你要开铺子,没有衣裳怎么做生意?”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贺中珏说完就跳到孟夏前面,先跑了出去。孟夏噘了一下,自己要去给他做衣服,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让他找铺子,他就赖床。因为下着雨,孟夏找客栈的小二借了把伞,还没撑开,贺中珏一下窜出来,抢过伞,拉着孟夏,撑着伞,就出了客栈上了街,这会子开铺子的人比初二的人多了些,不过那种摆摊子的却少了,大约这是长州城的风俗,初一摆摊子的人就是来热闹的。孟夏盯着两边的铺子,正在寻布店或成衣店时,忽听到一声痛哭声,然后有人叫了起来:“爷!爷!您真是二爷吗?”
孟夏觉得这声音熟悉,很象那日在井边遇到什么鹰爷,用“你们又来挑水”的话救了她的那个声音,她有些吃惊。然后一个头发脏乱,衣衫褴褛,脸花花的人扑到贺中珏面前跪了下来。贺中珏迟疑地看了那个状如乞丐的人一会才道:“你是……?”
“二爷,我是守岁呀!”
“守岁!”
贺中珏忙扶起那脸花花的人惊喜地问,“你真的是守岁?”
那人点点头道:“二爷,我真是守岁!”
“守岁,你没事?”
“二爷,守岁还好,那日义军破了府,二爷不在府上,大家都乱了,然后各自逃命去了,我也逃了出来,四下都寻不到二爷您!”
提起义军破城,贺中珏叹了口气才问:“只有你逃出来,那朱叔呢?”
“朱叔不是跟着二爷?”
“我们走散了。”
“守岁是和元宵、花灯一起逃出来的,没见着朱叔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开了。”
贺中珏听了脸色一下黯了下来,孟夏一听知道是寻王府逃出来的下人,看样子贺中珏问的这个朱叔,对贺中珏是极重要的,想想诺大个王府,顷刻被杀的杀,逃的逃,火光冲天那一幕,她是见着的。守岁答完话才抬头打量起贺中珏,贺中珏扯扯身上比守岁好不到哪儿去的袄子,假咳两声问:“既然如此,你怎么到了长州?”
“大家逃出来,找不着二爷,那时又乱,看往哪儿去的人多就随大流往哪儿去,后来听人说长州尚算安定,我们就往长州逃来了,结果路上又遇上了鲁婆子。”
“鲁婆子?”
贺中珏大约不知道此人,守岁忙道,“这鲁婆子不在爷跟前当差,爷自然不认识。”
“哪在府上是做什么的?”
“在灶房做事的!”
“哦!”
贺中珏点点头又问,“那元宵、花灯和你们的那个什么鲁婆子呢?”
“在那边的弄堂里。”
守岁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贺中珏,那眼神分明是指望贺中珏拿个主意,孟夏都想贺中珏拿个主意,偏总是指望不上,有些同情地看着有这样主子的守岁。贺中珏沉吟一声道,“爷呢,暂时在这客栈歇脚,你明日寅时过来听话。”
守岁立刻喜笑颜开地道:“是,二爷,明日一早,守岁就来听话。”
贺中珏一挥手,守岁立马就消失在雨雾中,贺中珏才咳了一声转过身对孟夏道:“夏,这些都是我家里以前的下人。”
孟夏自然看明白是贺中珏以前王府的下人,那对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来投奔贺中珏,只是贺中珏都朝不保夕,自己手里就那点银子养活两人都成问题,现在一下多了四个人,就相当于多了四张嘴,好一会才问:“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