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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斑斓的黄昏,深蓝的天空悬着半明半昧的星,很美。
吃过晚饭,李貌拉着沈秋秋去村子里散步消食。 傍晚的小山村,炊烟袅袅,不时响起阵阵狗吠鸟鸣。 热闹中又透着一份安静祥和。 晚风清凉,让浮躁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李貌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感慨道:“我真的好喜欢你们这里,我理想中的世外桃源啊。”远离尘嚣的小山村,没有城市的繁华,青山环抱、绿水萦绕,宁静又安逸,是一个莫名让人感到心安的地方。 沈秋秋挽着她的胳膊,抿唇笑道:“喜欢就常来呗,我家小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李貌点点头,“那必须的,奶奶对我这么好,我不得经常来看看她老人家。”
两人手挽着手,慢悠悠的走在青石板小道上。 迎面遇上一个背着大背篓的妇人,背篓里装着满满一筐野菜。 沈秋秋笑着同她打招呼,“婶子,打猪草去啦。”
妇人笑着点点头,“嗯呐,是老沈头家的孙女吧。 啥时候回来的?都长这么大了,你要不喊我,我都不敢认你。 刚刚离老远瞧着,我还以为你俩是城里人来咱村走亲戚的。 要我说啊,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你瞧瞧你这小脸水灵灵的,要是不说啊,根本看不出来是农村娃。”
这是客套话,沈秋秋已经回来好几个月了。 虽然不经常在村子里走动,但大学生回农村种地这事,可是村里人近来茶余饭后的笑谈。 沈秋秋腼腆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那人赶着回家吃饭,又背着一大筐猪草挺重的,也没再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看着她走远了,李貌才开口。 “她背篓里背着的那个绿油油的菜,你们管它叫猪草?我怎么觉得它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那是野苋菜,农村的田间地头非常多,一般是拿来喂猪的。 嫩一点的可以清炒或者水煮,非常好吃,也是农村人饭桌上一道美味的山茅野菜。 今天晚上,沈奶奶就炒了一盘清炒野苋菜,李貌吃了挺多的。 沈秋秋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可不眼熟么,你晚上才吃过的,还夸挺好吃,忘记啦?”
丢下这句话,她便很有先见之名的笑着跑走了。 李貌反应过来,佯装生气的跺了跺脚,“好啊,你说我是猪!”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起来,青石板小道上回荡着一阵阵飞扬的笑闹声。 闹了一阵,李貌累得气喘吁吁,沈秋秋却跟没事人一样。 “可以啊,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李貌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沈秋秋挺了挺胸脯,笑得十分得意,“这是一个劳动人民的基本素养。”天渐渐黑了下来。 村子里没有路灯,两人借着月光走回家。 走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人喊道:“小姨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沈秋秋转身看去,张桂菊已经打着手电筒来到她面前。 这是沈家的远房亲戚,比沈秋秋小了一辈,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喊二十多岁的沈秋秋一声小姨妈。 以前每回见到她,沈秋秋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直接喊名字好像有些不礼貌;喊姐或者姨,好像也不对。 后来慢慢长大之后,对于这些人际交往,她也渐渐游刃有余。 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回以一个亲切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可以把称呼含混过去。 “吃完饭出来走一会儿,准备回家去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桂菊抬着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村委会,“吃完饭也没啥事儿,去村委会打会儿牌。 要不要一块儿去?我们打升级,正好三缺一。”
沈秋秋笑着摆了摆手,“我不会打升级,你们玩吧。”
“行,那你有时间来家里玩啊。”
张桂菊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想着她能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秋秋挽着李貌的手继续往家走,李貌有些好奇的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沈秋秋认真的捋了一下复杂的亲戚关系,这才回答道:“她是我爷爷的表姐的儿子的女儿的女儿,她妈快六十岁了,我得喊表姐;她儿子比我小四岁,得喊我姨婆。”
“爷爷的表姐的儿子……”李貌被她绕晕了,掰着手指头理了半天都没理清楚这么复杂的关系。 半晌才感叹了一句,“原来你辈分这么大呢?那要是她儿子结婚生了孩子,该喊你什么?太姨婆? 我的天呐!都把你叫老了,哪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太姨婆。”
沈秋秋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有些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你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这在农村很正常的。”
李貌不解,追问道:“为什么啊?”
沈秋秋想了想,解释道:“因为穷啊,据说我们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贫农。 在农村,越穷的人家,娶媳妇越晚,甚至还有人娶不上媳妇。 比如同辈的小伙子二十岁就能娶上媳妇,我家的祖先因为穷,攒到三十岁才能存够彩礼娶媳妇。 娶媳妇晚,生孩子也就晚,同辈之间的年龄差越来越大。 这样一辈一辈的传下来,我的辈分不就越来越大了吗。”
李貌这回听懂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冷知识又增加了,哈哈哈。”
两人正说着话,李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没有接,也没有挂断。 沈秋秋余光看到来电显示,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 “你来我家没跟阿姨说吧,你这么晚没回去,她肯定会担心的,还是接一下吧。”
李貌叹了一口气,在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 “妈。”
她才说了一个字,电话里的李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音大的旁边的沈秋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貌!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又跑哪儿鬼混去了!一个姑娘家,像什么样子! 不就下午说了你两句,你还跟我闹离家出走,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了? 人小赵挺好的,年纪轻轻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 虽然离过一次婚,可人家没孩子,跟没结过婚的小伙子也没什么两样啊。 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能看上你我都要烧高香了,你居然还嫌弃!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挑来挑去的,小心最后挑成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