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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小师妹,建议提前站队、冷灶烧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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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戎很早就发现。

这方世界的大势走向,与前世的某段唐朝历史似是而非。

这种模糊,令他东林寺苏醒之初,对于这方面的信息格外关注,经常将这两段历史做对比,归纳出了不少点。

首先,大乾似是对应着大唐,眼下这个卫周,也对应着大唐曾经经历过的短暂武周时期。

区别只是在名字上,另外还有练气士这类群体的存在,也不知是否是造成名字等细微差异的原因所在。

不过欧阳戎翻找这一世欧阳良翰的记忆发现,国号为“乾”,是出自《周易》乾卦的“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等卦象爻句。

另外始建大乾的离氏高祖爵位,这又涉及到让欧阳戎头大的复杂南北朝历史了。至于眼下这个卫周,与前世历史上的武周,目前看来,似只是名称差异有所不同。

此刻高居庙堂之上、垂垂老矣的卫氏女帝的事迹经历,与欧阳戎耳熟能详的前世武媚娘有些相似,只不过因为练气士的缘故,有些事更加传奇一些。

另外相似的国号“周”,倒是容易理解,卫姓起源于上古周文王第九子康叔,卫氏女帝登极之初也自称是周文王的多少多少代子孙,定国号为“周”,就是要承周礼,治盛业,表现出了一副重兴周朝礼制的姿态。

只能说,为了构建政权合法性,古今中外大伙都蛮喜欢蹭祖宗的。

除此之外,到欧阳戎在地宫幽幽醒来的这个圣历元年四月为止,卫周朝近十年的发展轨迹,与卫氏女帝所来干的事情,都和前世的那段历史相似。

只不过中途多了一些练气士势力这种暴力机构的干涉,让卫氏女帝建立这個新政权更激烈了些,不过结果都是一样,殊途同归罢了。

大乾第三位皇帝离善,也就是眼下葬于乾陵、庙号高宗的那位,还在世时,与卫氏女帝并称二圣。

只可惜后期疾病缠身,无法约束皇后卫氏的权力,最后被活活熬死了。朝政也落在了皇后卫氏手中。

乾高宗离善临终前,指定的继承人,本是当时的太子离闲。离闲是离善的第七子,同时也是离善与皇后卫氏的第三子。

二人的前两个儿子已死,子嗣只剩下了第三子太子离闲、第四子相王离轮,与幼女长乐公主。

只不过,太子离闲即位登基后,当时还是皇太后的卫氏女帝与之不和,最后将其废黜为浔阳王,改立第四子离轮为帝。

不过到这时,卫氏女帝已经临朝称制,通过两次废帝立皇事件,已经彻底掌握了朝局,野心膨胀,不再需要傀儡皇帝。

于是她将皇帝离轮幽禁别宫,自操政柄,最后代子称帝,改乾为周,定度洛阳。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晚年杀心收敛,仅剩下寥寥几个亲生骨肉,不舍得再杀;还是因为看见四子离轮表现配合的挺好,让出帝位的举措十分干脆,乖巧懂事。

卫氏女帝并没有杀离轮,将其降为相王,改姓武轮,养在深宫,算是看护在身旁了。

虽然不是像对待幼女长乐公主——也就是欧阳戎当初敢言直谏、控诉的那位——那样的恩宠。

但也算是待之不薄了。

此举,也给予了朝堂内外的文官大臣们不少心理安慰,朝野上下的保离派开始若有若无的朝相王离轮靠拢,成为了一股与卫氏女帝娘家两位亲王侄儿争锋相对的势力

至于原来那位被贬的浔阳王,则是先后迁于江南道的洪州、江州等地,最后,又因为各地有不少人人打着废帝的名义、号召造反,浔阳王离闲一家又被彻底罢为庶人,消失在大多数人的视野之中。

而眼下这大周朝的局势,就是发生在这个大背景下。卫氏与保离派正处于争夺皇嗣的白热化时期。

小师妹走后,书房里沉思的欧阳戎,调动起前世的记忆,脑袋稍微一转,便理清楚了这离卫皇嗣之争的大致趋势走向。

特别是他治水之余从朝廷邸报上获知并持续关注的,大周北部边陲发生的营州之乱一事。

更是令欧阳戎精神一醒,恍惚反应过来。

“此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关注眼下龙城县的事务,倒没想到,原来正处于这个关键节点上。

“这一世也有营州之乱吗,怎么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近距离吃瓜了属实是。

“这么看来,这方世界的朝政走向与前世的大差不差,那位卫氏女帝,到现在都还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离卫之争,看来要准备启用“备胎”了······”

欧阳戎低头嘟囔了几句,感慨摇头。

其实欧阳戎前世并没有专门了解过这些,但是无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就是偏小众的文史专业考研,加的那个“正人君子考研群”里又是一群键政狂魔,什么朝代的滑梯都敢碰上一碰。

也不知道狗群友们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欧阳戎潜水多了,自然懂了不少。

也清楚,前世历史上的那位大周女帝,在皇嗣之争中,热门的两方都没有选,而是另辟蹊径,神之一手般的将远在神都朝堂之外的废帝一家人接回洛阳,平衡已经打出猪脑子的那两派·····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自身到来之后,是否会产生蝴蝶效应,让这一世离卫之争的走向有所不同。

“这龙城县不过处于江南道一隅,远离神都朝堂,我这些日子埋头干事,行事低调,也没有乱说话什么,应该影响不到那位卫氏女帝的抉择。”

小师妹走后的书房内,欧阳戎嘀咕自语,在书桌前徘徊了几圈。某刻,他忽然停步抬头,眼底恍然:

“等等,小师妹突然问我此事,难道是老师谢旬与她说过什么?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问的。

“如果是老师谢旬的意思,那岂不是代表小师妹一家已经身处其中,站好队了?屋外,阳光明媚。

屋内,欧阳戎脸色是晴是阴。沉默良久。

书房内人影消失。

只有一声叹息轻轻回荡桌前。

“有点伤脑筋,不过···谁叫我是冤种大师兄呢?”“小师妹很忙?”

“没······没吧。”门内的谢令姜摇摇头:“不算很忙。”“那怎么这么久开门,唔。”

欧阳戎摇摇头,谢令姜侧身让开,欧阳戎经过她,走进书房。“哟,都给我倒好茶了?”

欧阳戎失笑。

旋即他便看见门外的丫鬟们都被遣退下去,小师妹关门进屋,不知为何,眼睛一直瞅向他。

“这茶怎么有点凉?”

欧阳戎嘀咕了句,瞧了眼桌上的水迹,与似是新洗挂有水珠的茶具,不禁问道:“小师妹刚刚也在喝茶?”

“对。”谢令姜两手不自禁背在身后,捣蒜似点点头。

欧阳戎笑了下,“下回我教你,水怎么泼的桌子都湿了。”他摇摇头,忽然道:

“小师妹在给阿父写信?”

这回轮到谢令姜愣住,“大师兄怎么知道?”

“你之前匆匆被苏家人叫回来,我便猜到,这么急的事,很可能是与老师有关,刚刚进院子又见你在书桌边笔走龙蛇的,便猜可能是在回信什么的。”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这不难猜。”

谢令姜哑口无言,对前面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说:“确实是在给阿父写信,大师兄懂我。”

欧阳戎垂目道:“若是方便的话,有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听的。他话语似是若有所指。

谢令姜不禁瞧了欧阳戎一眼,然后余光又不禁瞟向里屋那副紧遮的珠帘。“小师妹在看什么?”

欧阳戎不禁放下茶杯,循着目光好奇回望。

“没······没事。”谢令姜立即摇摇头,又浅笑道:“在走神,思索大师兄说的话。”

欧阳戎一笑,忽然压低嗓音道:

“小师妹既然对我的话这么认真的听,那师兄我多说点也无妨······小师妹还想再听吗,刚刚你走的匆忙,有些话没有展开细讲。”

谢令姜脸色微变,此刻也不知为何,她站位有些特殊,身子挡在了欧阳戎与后方里屋珠帘之间的位置。

“大师兄刚醒,还是多休息会儿,改日再讲也行,反正师妹我一直都在。”欧阳戎并没有怀疑什么,摇摇头道:

“但是有些事等不及了,还是早点为妙,人生无常,聚散皆无定数,有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开,是否是长离或者永别。”

“大师兄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没事,可能是卧病在场这么多天,心里有些憋得慌。”欧阳戎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解释了一句。

谢令姜欲言又止。

欧阳戎忽然起身,原地转悠两圈,转头一本正经道:

“小师妹,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我只对你讲,也只讲一次。”

谢令姜一愣,看着欧阳戎认真的眸子,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似是想歪些什么,抬手摆了下道:

“只对我一个人讲?要不大师兄还是别讲了,或者···或者改天换个地方也行,咱们别在这里讲。

“好不好大师兄?”

谢令姜眼巴巴看着欧阳戎,最后几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像是小声哀求羞涩。

欧阳戎不禁皱眉:“换地方换时间干嘛?议论朝政,还有这些讲究?该怎么整的和苏小妹一样,每次都沐浴更衣,还是说,这里不安全?”

欧阳戎左右四望。

“议论朝政?”这回轮到谢令姜愣住了,看着做贼似准备说悄悄话的欧阳戎,不禁道:“大师兄找我,是来议论朝政的?”

“不然呢?”欧阳戎英眉微聚,看向谢令姜。“没······没事。”

谢令姜有点心不在焉,摇头道:“大师兄讲吧。”

欧阳戎直接道:“你刚刚在梅鹿苑,不是问我,离卫之争谁家会赢吗?”“没错。”谢令姜点头。

欧阳戎直接道:

“当今圣上不会选卫氏两位亲王,也不会选相王殿下,他们都是障眼法。”他眼睛盯着呆住的谢令姜,直接道:

“当今圣上最后会让被贬在外的浔阳王一家人返回洛阳,授予皇嗣之位,这是铁板钉钉之事,要想化解离卫冲突,眼下看只有此解!”

谢令姜张目结舌,“真的假的?”

欧阳戎点头,“小师妹可以告诉老师,至于为什么,这种事一点就醒,老师会想明白的,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让他提前做准备吧,提前站队,或者烧冷灶什么的都行。”

说完,欧阳戎准备起身离开了。

可是这时,“咯哒”一声轻微响动,里屋声音传来。“什么声音?”

欧阳戎好奇问。

“没······没事,里屋的窗户没有关。”

谢令姜赶忙摆手道,果然,随着她的解释,里屋又传来几声窗户在风中摇曳的声音,欧阳戎收回目光。

只是不知为何,欧阳戎大笑谢令姜有些坐立不安,他摇摇头准备离开,谢令姜抬头急忙道:

“等等,大师兄别走,你再说一遍,你是说,离卫之争,是第三方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欧阳戎点点头,被拉回注意力。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此刻某个里屋内,正挤满了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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