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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未知鼎剑与祥瑞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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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顿了顿,欧阳戎回头认真问:“去云水阁喝茶不叫我?”

“......”离扶苏。

“檀郎莫开玩笑。”他揉了揉颇深的黑眼袋,苦笑:“为祖母祈福,夜里有些失眠。”

欧阳戎一脸古怪:“你还真傻乎乎给她祈福啊?”

离扶苏挠头:“阿父日夜留守浮屠塔祈福,我作为人子,总不能躲起来吃好喝好,得和他一起。”

说到这儿,胡渣青年一脸担忧,面色有些憔悴:

“阿父也很劳累,距离良翰立定的上报祥瑞的日期越来越近,阿父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我得陪在他身边。”欧阳戎笑了下:

“你阿父那是没办法,那行吧,但可别伯父还没病倒,你就先病倒了,你病倒可没用,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

“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可试试。”离扶苏差异:“檀郎还会医术?”

13“最近翻看了几本医书药方,学了些,人总不能.

年轻县令语气淡淡:

“有时候连自己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吗,全听别人的吧。”

丢下一句话,欧阳戎与离扶苏在佛塔前,照常分开。上午八九点的初阳,金灿灿的照在二人身前一座崭新庄重的浮屠塔上。

百尺塔身,檐牙高啄,金碧辉煌,数不清的琉璃瓦正耀耀生辉。

离扶苏走进隐隐有庄严诵经声传出的浮屠塔,去寻离闲和善导大师他们,开始新一天的祈福诵经。

欧阳戎轻车熟路,绕过此塔,在塔后一座熟悉的井口前,背手停步。

他垂目看了眼地宫古井,又回头看了看刚刚竣工两日的金灿佛塔,小声嘀咕:

“是不是建偏了点,话说,当年的那座莲塔,应该是修建在这处地宫入口之上的吧?

“不过,若是完全按照旧址修建,遮住了太阳什么的,下面岂不是乌漆嘛黑的,不知大师都没太阳晒了,这怎么行......

“本官修的佛塔,才叫全方位的人性化关怀,塔偏一小步,功德一大步。

“所以,小木鱼,给本官多涨点功德啊喂。”欧阳戎笑了笑。

对于身后的这一座严格按照当年莲塔规模修建的江南最大浮屠塔,他还算满意。

这段日子,除了县衙的必要公事外,欧阳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东林寺,督造此塔,从无到有,拔地而起。

算是眼看着它起高楼。

新浮屠塔修建的速度十分之快。

得益于上半年龙城县大规模新建水渠、码头等营造的顺风车。

山下县城并不缺熟练工匠与青壮劳力,只要苏府的银两给到位,浮屠塔的规模与速度不成问题。

至于浮屠塔内供奉的佛像牌位,当然是那位女皇陛下自封的各种尊号与佛门头衔。

塔内最中央的大佛像,脸模也是按照女皇陛下的龙颜仿刻的。

算是完全按照这位“圣人”的模板私人定制了。

某人心里唯一的槽点是,这位陛下的尊号头衔未免有点太多太长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塔里供奉了很多人呢,所幸新塔够大,都能装下。

欧阳戎轻扯嘴角。

另外,虽然是佛门净地,但是浮屠塔内的装饰什么的,也是怎么低奢华贵怎么来。

用离闲叹息的话说,母后肯定喜欢。

眼下,崭新高耸的浮屠塔,俨然成为了东林寺的新地标。

善导大师倒是晚上做梦,嘴都笑歪了。

但山下那位管账拿银子出来的韦伯母,脸上不免有点肉疼之色。

只是在欧阳戎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但持家妇人背后的唉声叹气谁知道呢?

至于离闲与离大郎,不是管家婆,对于钱财一事并不太敏感,父子二人十分信赖历经千辛万苦求来的某弱冠谋士,对他执先生之礼,言听计从。

至于那位同样管账的离小娘子,倒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平静,默契配合欧阳戎的举措,一丝肉疼叫苦都未表现出来。

鹿鸣街的苏府,每日都有人员进进出出,将一份份装珍宝字画的箱子搬走。

正是这位离小娘子在默默典当生辰礼。

而这些日子,欧阳戎每天的三餐点心,都是苏府提供,从未缺席。

眼尖的他瞧见,伴随着这座新浮屠塔的修建进度逐步完成,韦眉母女和离闲父子日常的伙食水平,肉眼可见的降低。

守在寺内的离闲与离大郎,都开始早出晚归蹭东林寺的早晚斋饭了。

但韦眉、离裹儿母女每日亲手送到欧阳戎面前的膳食规格,丝毫未变,日日准时。

这些,欧阳戎都看在了眼里,没说什么。

反而还吃的挺香的,毕竟幸福来自于参差不齐,嗯,若是离大郎、燕六郎这两家伙没有时不时的脑袋凑过来、蹭他饭的话.....

“看前几日江州寄来的信,小师妹应该快回来了。”

石栏杆围拢了一圈的井口前,欧阳戎手掌摸了摸腰间裙刀,自语了声,潇洒跃栏。

当下,新浮屠塔与圣人佛像已经彻底建成。

离闲、离大郎正以孝道之名,跟随包括善导大师在内的一众东林寺高僧们,为京城那位女皇陛下日夜祈福,

同时,女皇送来的某只“装有玉玦”的锦盒,正被封条密封,供奉佛前,享受香火。

至于小师妹,最新消息是,三日前已从岭南道的广州府秘密购得宝玉,返回了江州。

不过她并没有立马回龙城,仅在江州城逗留了半日,留下报平安与购玉顺利的口信,就马不停蹄,赶去了阁皂山求丹。

眼下,督造浮屠塔的工作完成,欧阳戎倒是忽然闲了下来。

他每日除了去给某位胆小如鼠的老县丞加油打气,循循善诱,画大饼外,其他空闲时候,都如眼下这样,前来净土地宫转悠。

眼见井口旁暂时无人经过,欧阳戎翻身,利索下井,进入地宫。

在日常激活某个枯槁僧人后,欧阳戎快速略过了不知大师日常任务般的问答。

他掏出一份桂花糕递去,枯槁僧人止身,欢天喜地的走去一旁,屁股坐地,吧唧品尝。

欧阳戎转身,走去一边,抽出腰间一柄长剑。

他利用剑身上的朦胧月光,作为“火把',仔细的转悠了一遍幽闭地宫。

“按理说,衷马大师死后,它应该是留在了地宫才对。”

欧阳戎微微皱眉,心中自语。

他最近经常故地重游,并不是陪疯和尚秀真。而是在探究一件心心念念之事。

欧阳戎病愈下山后,这些日子重新梳理了一遍,那日激活归去来兮福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突然发现一件忽略之事。

若是地宫墙壁上衷马大师的刻字留言不假,没有欺人。

那么,当初衷马大师从疯帝盗走的那一口新鼎剑,岂不是留在了地宫?

或者说,还在东林寺?

按照欧阳戎截胡“匠作”的经验,当初衷马大师是利用了蝴蝶溪诞生的鼎剑、会以整座龙城做为剑炉、进行首次洗剑的漏洞。

衷马大师躲在地宫,抢先使用剑诀、真名等条件,召唤出了新鼎剑,顺利截胡了随疯帝。

后面,疯帝放火烧寺,莲塔走水,衷马大师依旧躲在净土地宫,被呛鼻滚烫的黑雾憋死,都没有出来。

所以,那一口真名未知的鼎剑,还留在净土地宫内。欧阳戎低头看了一眼月光长剑。

他原本是十分怀疑,这柄奇异长剑,是不是那一口未知鼎剑。

理由是,它剑身所散发的朦胧月光,竟能奇怪的激活地宫墙壁上的月光石刻。

而这些石刻,欧阳戎根据那一日的衷马大师幻影画面,猜测很可能是用那口未知鼎剑刻下的。

所以......这类似清寒月光的石刻光亮,是那口未知鼎剑的剑气?

而月光长剑散发的月光,因为与它有着某种同源联系,所以才能激发石刻中沉寂数十年的月光剑气?

这么看来,月光长剑是那口未知鼎剑的概率很大。但是,这柄月光长剑是从柳子文身上“爆出来”的。

欧阳戎前段日子,特意去往古越剑铺调查过,有一位老工匠透露,月光长剑是从乙字剑炉里新出炉的宝剑,出自那位老铸剑师的手笔......一脉相传吗。

但这就排除了嫌疑。

试想,若月光长剑真是那一口未知鼎剑,老铸剑师岂会轻易与人?

能有多余的一口鼎剑,他干嘛不直接送往云梦剑泽,了却那个莲塔之盟?

欧阳戎微微皱眉,四望空荡昏暗的地宫。

“衷马大师早已火化,都烧成舍利了,这一口未知鼎剑,究竟去了哪里?

“此前问过善导大师,当年开启地宫之后的情形,除了衷马大师肉身成佛的尸体,他们说,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剑的事物......

“难道说,它与我的'匠作'一样,也是剑非剑的形态,难以辨认,明珠蒙尘,被僧人清理,随手丢弃了?

“还是说,被有心人取走,藏了起来?

“可这么多年,除了'匠作',自“文皇帝'之后,从未听说有新鼎剑出世......”

欧阳戎摸下巴,寻思道:

“剑主已死,又是剑非剑的形态......那明珠蒙尘倒也正常,况且,后人不知真名,就算发现了,谁又能扫清尘埃呢?”

他轻叹,皱眉四顾:

“这么说来,岂不彻底失传?

“等等,也不一定,听闻气盛之人,与未认主的鼎剑能有冥冥联系,鼎剑有灵性,也会择人,就像我那'匠作',就挺有意思,对我又是小嫌弃又是依赖离不开我,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咳..

“只是气盛之人难遇,寻常人不知真名,怎么寻它...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欧阳戎环绕地宫,寻找了数圈,依旧无果。

“这口鼎剑到底在哪?”

不多时,他锁着眉头,转身离去。

嗯,走之前,再用糕点诱惑,将不知大师搜了下身,连他的佛珠都没放过,咬了咬,浮现牙印,肯定不是鼎剑了。

欧阳戎点点头。

最后,秀真身上,除了跳蚤,一无所获。

留下佛珠无辜战损的痴呆僧人,欧阳戎扬长而去。

这一日傍晚,欧阳戎回到了梅鹿苑,刚进院门,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道热烈火红的倩影。

“大师兄!”

只见小师妹从秋千上蹦下,俏脸欣喜的递上一包红布,与一个丹盒。

红布里包裹一枚圆润无缺的玉环,丹盒中静躺两枚颜色不一的丹丸。

“不辱使命。”她翘起下巴。“小师妹辛苦了!”

欧阳戎反手取出一份酥山,投喂。谢令姜:“......”

“饭前吃冷饮不好,会肚疼。”她板脸。

“肚疼?”欧阳戎皱眉:“那多喝......”立马改口:“那给我吃吧,不然要化了。”

“不要。”

欧阳戎手中冒冷雾的酥山被一只红袖迅速夺走。

“不是不能饭前吃冷饮吗?

“大师兄就不能等等我,晚点再吃饭?我消化一下。”

“......”欧阳戎点点头:“真是难不倒你,好吧,我先去趟隔壁,师妹好好消化。”

没去看小师妹幽怨的小眼神,拿到两物,欧阳戎立马去往苏府,召集众人议事。

路上他还嘀咕......这回投喂怎么没涨功德,欸小师妹越来越难养......不是,难哄了。

隔壁苏府。

离闲等人见到欧阳戎的身影,顿时紧张起来。终于来了吗。

一个时辰后,书房门开,在走之前,欧阳戎看了眼脸涨红、手颤栗的离闲,留下一只丹盒在桌上.

深夜。

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悲田济养院旁的新修佛塔前。这道身影似走路无声,气息深敛,悄无声息。

他头戴一副青铜假面,背负狭长木匣,步入塔中,默默行走阴影,绕过了瞌睡站岗的僧人。

身影来到了佛前供奉的一只贴有金黄密封条的锦盒前。

佛前,橘黄色的烛火光晕中,突然掺杂进了一丝澄蓝光芒。

一道弧,静静的悬浮在锦盒的上方。盒身看似完好,静躺桌上。

欧阳戎手指绕过封条,轻敲盒身某处,有断口齐整的圆弧碎块脱落,吸入掌中。

虽失去一块,但盒身稳固,毫无解体迹象。

他取出一枚圆润玉环,从大小刚好的圆弧缺口处,塞进空盒,再搭积木般,淡定拼回碎块,严丝合缝。

锦盒外观,完好无缺。

戴青铜假面的青年最后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转身走人。

“弧”消失。翌日。

废浔阳王离闲与诸位大师,照例在江南最大的浮屠塔内,为大周女帝祈福。

有扫地僧人偶然碰落锦盒,锦盒坠地,四分五裂。离闲与众僧前扑救玉。

愕然发现,碎块之中,女帝所赐玉玦,不仅未碎,缺角愈合,完美无缺,明亮如月。

佛祖显灵,美玉复圆。

一众高僧大震,玉玦晴圆之祥瑞顷刻传遍龙城,县人皆惊。

圣历元年,九月十五,江南有刁姓县丞,上递奏书,进献祥瑞。

奏折火速飞往洛都。一时惊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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