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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兄弟阋墙外人欺(感谢卧看星的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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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停不下来,那双方就只好决一死战了,彭莹玉左手到击在铁脊上,金铁之声悠长。但却丝毫没有损坏凌波的兵刃,可见这天鹰教富庶果然不是假的。

  俞凌波自小学的是道家心法,两亿四象八卦烂熟于心。当下脚踩八卦,闪身避过彭莹玉一刀,反手一剑,削向这大和尚手臂。彭莹玉变招奇快,避开了这一剑,又惊又怒。他成名二十多年经历了多少场恶战,如何看不出这一招凌波是使了十成内功,稍微躲闪不及,他就要和这些锐金旗教众一样成了独臂侠了。原本他虽觉得这女娃无礼,但看在锐金旗和这貌似纪女侠的女子份上,没想下死手。但现在却是再不容情,双刀使得乎乎如风,直奔着凌波性命而去。

  对阵的凌波最先感受到他的变化,此时避无可避,只好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全力对付彭莹玉。当下只守不攻,能支持的时间更长一些,更容易找到比较合适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的《九阴真经》还是很可靠的。

  事实果然如此,两人拆到四五十招上,凌波虽有几个破绽,但每次都能泥鳅一般划过去。倒是教彭莹玉无法抓住,而彭莹玉本是因为侦查崆峒派动向,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来一回,他慢慢觉得吃力起来,同时也暗暗心惊:“这小女子看上去二十岁也不到,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看她和五行旗、地字门一同走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对头,不如我收付了她,拜我做师父,也好给圣教出一份力。”

他这一分神,招式不由自主就慢了下来,何况当年他被丁敏君刺瞎一目,这目力本来就不如别人,凌波抓住机会,挥动三尖刀,便如那虎甩尾,又如凤抬头,挟带劲风横扫来,彭莹玉见危险,忙把双刀合兵阻挡这攻势,不料凌波这一招看似威风,却是个虚招,那三尖刀忽然间一停,转重拙为轻巧,如蚕丝般微微一绕,已自彭莹玉的双刀敞开,随即锋芒暴涨,唰地扎向他的心窝处,显然不想取他性命。

  彭莹玉大惊之下连忙后退数步,方才保住性命。这时纪晓芙看他们终于分开,赶忙摘下面具,道:“彭大师,可还认识故人吗?”

  彭莹玉一怔,看她长挑身材、秀眉大眼,孔雀蓝罗衫加上软罗绛裙,倒是显得她更加成熟,但风霜之色难掩,却能看出来,叫了一声:“纪女侠,是您吗?”

  纪晓芙自嘲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女侠了,又是这般年纪,彭大师如果有心就叫我一声既娘子吧。”

  彭莹玉忙道:“是,纪娘子,当日蝴蝶谷外一别,原以为今生再难相见。都是说不得和我老彭恩将仇报,害了你啊。”

  说罢竟然跪倒在地,左右开弓,“叭叭”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纪晓芙赶忙阻止他,道:“前因后果彭大师也知道的差不多,想必也能猜出我是所为何来,今日算我挟恩图报一次,请你保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将起我的事情,甚至是我这个人!”

说道最后严肃起来。

  彭莹玉点头道:“若纪......娘子是来灭我明教圣火,那彭某自然只能恩将仇报了。除此之外,我绝不多说半个字,如违背此誓言,叫我被韦一笑吸干了血。”

  “刚才与大师动手的是我侄女,她也是担心我,请您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跟她计较。”

  彭莹玉一怔,随即苦笑道:“这次纪娘子可是多想了,再过二三十招,彭某必然败在这位纪姑娘手下。想来她刚才和我玩命,也是为了你。明教上下,我看除了四大法王和左右光明使者,没人能赢得了她,我又怎么会和她再去为难?”

武林之中,毕竟还是以强为尊,现在彭莹玉是半点托大要收人家当弟子的心也没有了。

  吴劲草看他们双方罢斗,纪晓芙又带上了面具,长舒了一口气,上前道:“眼下离光明顶也就三十里路程了,彭散人不如和我们同往。”

说罢又低声道:“这位纪姑娘武功虽高,但却和武当有亲,想必我们御敌之时,她两不相帮就算是厚道了,但是锐金旗的弟兄损失惨重,烈火旗又遇上了华山派奇袭,算我等欠个人情,您还是一起跟咱们去光明顶吧。”

吴劲草见识不俗,这里倒是没提地字门,没别的原因,她们主要是搞文字工作的,武力值根本不能提。

  彭莹玉本来是要去跟五散人汇合的,但看一圈伤员教众,也是无奈,道:“罢了,同是明教一脉,就是胡青牛见死不救那也是对外人,咱们此时还内讧,便宜的是别人,我陪你们去就是了。”

  凌波刚才和他打的狠了,差点脱口而出,“你们早有这等觉悟,何至于今日如此!”

但看着纪晓芙的脸色,终于还是憋了回去。

  彭莹玉既然说好,锐金旗和地字门的人自然也不会多加探问。

  众人果然是没有去一线峡,而是从西侧冰雪高原绕了过去,这西域风光果然不同,雪山牧场居然都有,但是眼下谁也没有心情欣赏?纪晓芙轻功平平,还是凌波抱着她跳上跳下,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雄辉巍峨的光明顶,只见光明顶七巅十三崖,光是正殿的台阶就有九十九层,更不用说上层兼顾西域和汉族交会的建筑群了。但是几个明教中的高层人物同时皱眉,因为虽然有把守教众,但一个个都跟中了迷香一样,目光呆滞。

  夏晴见识浅些,着急道:“难道六大派已经来了。”

这次凌波都无语了,不想搭话。还是彭莹玉无奈道:“我说夏门主,若真是那些人来了,你觉得他们还活的了吗?这是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只要没伤及性命,就告诉杨逍一声叫他自己查去吧”

  吴劲草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别人通禀了,自行进去吧。只是纪娘子,你们二位并不是明教弟子......”话未说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俞凌波道:“姑姑在这等我就好,我自己进去,不然我家妹子长什么样子,你们哪里知道?若说别的担心,大可放心,我说话算话,绝不会帮着武当派跟你们为难的!此来只会找到故人。”

  彭莹玉和吴劲草看她眼神一片清澈,知道她早已看出自己等人对她的担心,但心底无私天地宽,反而给了他们保证,这就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彭莹玉叹息道:“原本我们五散人因和杨逍不合,曾发誓今生绝不再上光明顶,但是私怨是小,保护圣火是大,等会我进去见了杨逍,再去见我那几位兄弟,别人我倒是不怕,只是周颠人如其名,说话最为放肆,可别叫他把杨左使得罪狠了,大和尚活了四五十岁,敌人打到家门口了,生死存亡之际才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

  大家也都知道他这是在找补,于是也不再啰嗦,带着俞凌波这个外人进了光明顶正厅广场。但不料刚一进来,明教的人就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

  只见杨逍以一敌四,除了冷面先生冷谦,韦一笑、周颠、说不得和铁冠道人都在攻击他,但那四人中倒也三个面色发寒,杨逍掌心传过来的力道一阵轻一阵重,时急时缓,瞬息万变,四人不敢撤手,生怕便在撤手收力的一刹那间,杨逍突然发力,那么四人不死也得重伤。

  俞凌波也奇怪,不是刚才才听说明教内部四分五裂,五散人因为和杨逍的梁子,发誓绝不再去光明顶,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更重要的是,外敌强大,你们还起内讧。只怕明教三十三代教主都能被你们气的地下不得安生。

  彭莹玉大惊之下,赶忙走过去道:“杨左使,韦蝠王,这怎么动起手来了。还请快快罢斗,今日本教大难当头,咱们倘若袖手不顾,死后见不得明尊和阳教主。”

虽然明知杨逍绝不是他们能打过的,但五散人情同兄弟,他也不能束手不管,偏偏周颠还在那里骂人,“彭莹玉,你两只眼睛都瞎了不成,没看这老小子已经把我们黏住了,他在使‘乾坤大挪移’!你可前往别过来,不然也给他黏住了。”

  彭莹玉听到“乾坤大挪移”几个字不由大惊。“乾坤大挪移”是明教历代相传一门最厉害的武功,原理简单只不过先求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出挪移敌劲,但其中变化神奇,却是匪夷所思。但这门武功对内力要求极高,是以历代教主中,最多也就练到第五层。

  不过这时候彭莹玉也明白过来了,杨逍这是借力打力,气定神闲地将韦蝠王的寒气传递给周颠等人,自己反倒悠然自得。彭莹玉苦口婆心劝解了一番大道理,最后说:“你们自己要是拼命死了倒也干净,都不用六大门派上山来剿灭我们了,只是大家死后谁又有脸面去见明尊。”

  铁冠道人张中此时也道:“杨......杨左使,你说先不立教主,就先不推选吧,总是,总是要先把这个.....这个难关过去。”

他倒不是结巴,只是冷的厉害,说话牙齿打颤而已。

  韦一笑也附和,杨逍也已经有所动摇,说到底这些人理念虽然不同,但都是为保护明教而来,当真伤了他们也无意义。

  而接下来吴劲草的一席话更是让他动容,“各位都是明教的老人了,这次我们锐金旗死伤过半,连庄铮大哥都已经殉教而去,你们在这样下去,不仅对不起历代教主,更对不起死伤的兄弟们啊。”

  冷谦说道:“五笔,打你曲池、巨骨、阳豁、五里、中都。”

这五处穴道都是在手足之上,并非致命的要穴,他又先行说了出来,意思是通知杨逍,并非和你为敌,乃是要你撤掌罢斗。

  杨逍叹息一句,“大家隶属同门,刚才彭大师和吴副使说的对,韦兄,四散人,我说一、二、三,大家同时撤去掌力,免有误伤!”

见韦一笑和周颠等都点了点头,便缓缓叫道:“一、二、三!”

  那“三”字刚出口,杨逍便撤掌收功,但忽然之间,一股锐利的指力已戳中了他背上的“神道穴”。杨逍大吃一惊,大怒道:“蝠王好不阴毒,竟然乘势偷袭。”

待要回掌反击,只见韦一笑身子一晃,已然跌倒,显是也中了暗算。

  杨逍一生之中不知见过多少大阵仗,仓促之间并不慌张,向前一冲,先行脱却身后敌人的控制,回身看去,只见周颠、铁冠道人、说不得四人各已倒地,冷谦和彭莹玉正向一个身穿灰色布袍之人左右夹击。那人回手一格,冷谦“哼”了一声,声音中微带痛楚。彭莹玉也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这倒也不能说他就比冷面先生差了多远,而是昨日刚和凌波打斗一场,体力消耗的厉害,今日又遭暗算,伤上加伤。

  杨逍吸一口气,待欲相助冷谦,突觉一股寒冰般的冷气从“神道穴”疾向上行,顿觉不妙,敌人武功既高,心又阴毒,抓准了自己与韦一笑、四散人一齐收功撤力的瞬息时机,闪电般猛施突袭,当下只得疾运真气相抗,这股寒气与韦一笑所发的“寒冰绵掌”掌力全然不同,只觉是细丝般一缕冰线,但游到何处穴道,何处便感酸麻。吴劲草上前救助,却被那灰衣人左手猛攻,结果了性命。

  几个明教高层中,只有冷谦还有一战之力,当即那人拆了二十余招,眼见不敌。杨逍心中大急,只见冷谦被那人抢上一步,一指截在臂上,冷谦身形一晃,向后便倒。杨逍心中大急却连中两记幻阴指,相救不得。心中忽地想起了《论语》中孔子的几句话:“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殊不知其他人虽没有他读书多,心里也大概是这个意思,具有懊恼惭愧之色,也越发想念阳顶天。

  凌波本来不喜欢去看他们自相残杀,自去找杨不悔了,但看她无故责打一个小婢女,当真气的不行,教训起她来。杨不悔被杨逍捧在手心十余年,何曾有人训斥过她,当即要传唤侍卫将她拿下,俞凌波倒也不急,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乃是羊脂白玉,中有一点微黄,隐约刻着一个“芙”字,道:“你抓了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杨不悔惊恐疑虑交加,不敢相信母亲还活在世界上,但是这块玉佩她却是认识的,乃是外祖母所赠,母亲片刻不曾离身,想必就是入土也会带着,心中不由地生起一些希望。

  对母爱的渴望让她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脾气,作揖道:“好姐姐,是小妹刚才无礼了,求您告知这块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波似笑非笑,道:“自然是玉佩的主人给我的,她现在就在光明顶下,你可敢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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