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当然知道这金盔金甲象征着什么。 这可是庆国除了皇族之外最高的军晌了,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获得过这个荣誉的,可就是当年的护国大元帅,叶流云,除此之外,也就是皇帝自己穿过,而当时的皇帝,还没有登基,只是一个王爷。 而第二次穿的时候,就是攻打北齐的那一次,将齐国彻底打成了几个部族和如今的北齐,而且也就是那一次,陈萍萍的双腿断了,宁才人被皇帝收入了阁中。 换句话说,这可是皇帝的内衣啊。 范闲心中想笑,他到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皇帝的想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个阴谋满心的皇帝陛下,现在直接将自己的儿子扔了出来,到了西陲边关,而且他做了一个很大的局,这个局在所有人的眼里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二皇子手握重兵的兵权,而范闲则是一个即将成为战俘的身份。 二皇子会做出什么选择,谁都知道。 抱月楼的事情在京都城闹得满城风雨,叶灵儿都已经参入其中,所以谁都明白,范闲和二皇子是死对头的,所以这一次皇帝相当于给了二皇子一把铡刀,而把范闲捆绑在了耻辱柱上,任谁来看都是一眼看得出,二皇子只需要轻轻的挥刀,范闲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两半。 可是皇帝背地里的那一套没人能知道。 当然,除了经手人陈萍萍。 这盔甲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范闲,你随便干,出了什么事情,你爹我兜着。 范闲恰好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爹。 这也是范闲为什么敢什么都不管,直接扳倒了绣玉堂的原因,他爹可是庆国的皇帝,一个区区二皇子能如何呢? 但是他又不敢做的太过了,毕竟庆帝是不知道范闲知道这件事情,换言之…… 这段拗口了,慢慢看或者略过。 范闲因为庆帝不知道范闲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所以才敢如此行事,可是他又怕庆帝不知道范闲知道庆帝以为范闲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不敢太逾越庆帝的想法。 范闲不敢做的太过火,以免火大烧身。 “舟车劳顿,在马车上睡会吧?”
范闲说道。 小青摇了摇头,“不必了大人,马上要进去北齐的领地了,这一次我家小姐交代了,要保证您的安全,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必去考虑。”
“如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小青说完,转身走出了马车。 范闲长出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王启年奇怪着对高达说道,“这好像是大人马车里出来最快的一个女子了吧?”
“那可不,听说大人对于这些比较小的没有什么兴趣。”
高达骑着马,两手松开了缰绳,呈爪的形状,扣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样啊?”
沐铁一惊。 “原来如此。”
史阐立也跟着点了点头。 …………………… …………………… 快马行军。 虽然范闲一行人的步调并不是很快,但是也赶在了天黑之前,进入了上京城的地界之中。上京城是比京都城大的,不过大的不是城市的面积,而是周遭的面积。京都城出了沧州城就可以进入了,而上京城不一样,过了荒凉的山脉群之后,都是上京城的范围,这里大的出奇,得再走三天三夜,才能到达上京城的都城之中。 范闲闲来无事,坐在马车里面,慢悠悠得跟随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 撩开门帘看去,发现并没有任何人阻拦,范闲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高达看着远处,立刻回答道,“大人,旁边的队伍发现了情况。”
范闲立刻跃了下来,当即走了过去。 此时确实已经看到,是小青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而一旁的邓子非直接抓着一个人,走到了马车的前面,他对着范闲说道,“大人,有密探!”
密探? 范闲没有明白,他走了过来,看向了邓子非手中的人。 “什么密探?”
范闲问道。 此时,他看到了那个被称为密探的人,是一个穿着庆国军服的人。 范闲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你是密探?”
那人没有说话,反而是看着范闲,面容正色问道,“你可是范闲!”
听了这句话,范闲忽而一笑,“你是二皇子的人?”
那人听完范闲这么一说,脸色大变!而范闲看到了这个表情,当然明白了自己已经一语中的,他笑道,“没想到我们的皇子殿下,大战在即,大军压境,双方部落势力冲突,而他则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家人派来暗探,真是让我没想到。”
密探厉声道,“你要杀便杀,哪儿来那么多的怀疑?”
“我还真不能杀你,对敌战事吃紧,这样屠戮庆国子民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范闲笑道,“不过我真的怀疑,为什么短短这些时间之内,这二皇子殿下就能训练出你这么忠心耿耿的仁义之士,真是让我费解。”
“我乃是庆国军队之下的将士,不是一个人或者是一支军队的隶属,只要是庆国需要,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密探说道。 范闲笑了笑,“好啊,那你应该不怕被送到刑部,送到京都城,见一见在京都城的大皇子,我还想问一问,他的领兵能力到底是吹出来的,还是真的。”
密探惊愕的看着范闲,“范闲,无论你怎么说,我不怕!有本事,你就按照你说的做,让你的人带着我回到京都城,你看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
“放了吧。”
范闲说道。 此时,所有的人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全部震惊了。 “大人?”
邓子非不解的看着范闲。 “放了吧。此地是二皇子率领众军把守的地方,而我们只是来祭祖祷告的,没必要起冲突,放了吧。”
范闲说罢,直接回到了马车之中。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听到?”
密探催促道。 邓子非无奈地解开了绳索。 而此时范闲回到了车上,低笑道,“李承泽啊,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使团入上京城,百官陈列。 当然享受这样待遇的人不是南庆监察院提司范闲,也不是南庆使团太学奉正范闲,而是庄墨韩口口相传的文坛继承人,如今天下尽人皆知的才子,诗仙范闲。 所以能够在门口出现并且对范闲恭敬有加的,是北齐国的文官,而除去文官之外,一个武将都没有来。 由此可见出这齐国对于文化的尊重和敬仰是无比崇高的。 这个场合,范闲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不理解的地方在于,为什么没有武将? 倒不是范闲闲得慌没事儿干就喜欢找刺激,而是因为那个扬言第二次见到自己就会下杀手的上杉虎,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亏了范闲想了那么多的借口来周旋于他。范闲想来这也算是省了事儿了,他就没有再多担心这些事情。 “范大人!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 范闲看了一眼面前的同知,连忙回礼,“哦哦哦,这位大人,你好,你好。”
当然,这一身锦衣卫的官服范闲是认识的,但是面前这个人,范闲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了,想来想去,范闲靠猜的也能猜出来,毕竟这北齐的锦衣卫和自己庆国的监察院同属一样的机构,那么很可能是锦衣卫在上京城的指挥使,虽然沈重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个位置不可能一直空着,所以这应该是新的接班人吧。 “我是上京城锦衣卫指挥使,我叫同知,范大人,别来无恙。”
同知笑道。 范闲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同大人,久仰久仰。”
“范大人舟车劳顿,太后已经吩咐过了,给你安排了比上次更好的地方,这一次您可是继承了庄墨韩大家的遗风,这次您就是我们整个齐国的客人,放心吧,不会如同上次,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对您不敬。”
同知说道。 范闲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范闲才明白了,这个同知是北齐太后的人没错,就凭刚才他说话根本没皇帝什么事儿,范闲就已经看不起面前的这个人了,他如此的言语,不是说明他是一个白痴,那就是和沈重一样,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天才。 可是怎么看,范闲也看不出来一个天才的样子,反倒是对方略显呆滞的表情和笑容,让范闲觉得他就是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不过范闲也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只得笑笑迎接,幸好除了这个奇葩之外其他的人也算是正常的。 打招呼就基本打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当然是使团被接入上京城之中,然后进入皇城,觐见皇帝陛下和太后。 听闻路上的官员了解,太后似乎生病了,今日的觐见也就取消了,只剩下皇帝在,所以只需要觐见皇帝即可。范闲也没有太当回事儿,便带着供车和人马,走入了皇城之中。这一次来上京城的皇宫和上一次来的时候,范闲心中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次他并非异常的沉重和感叹,而是略显轻松。 如果说上一次来的是少年范闲,那么这一次,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棋手。 上一次是作为一个棋子前来推行阵法,而这一次,则是一个下棋的人,他来看看他的棋子,到底应该如何行走。 进了皇宫,范闲一路面色正然,丝毫没有任何的笑意,他缓步跟随着北齐国都的礼部官员,走入了朝堂,停到了宫殿之前,范闲等待召见。 大殿巍峨,范闲之前来过一次,此时的范闲再看去,相较之前来看,宫中的护卫少了很多,范闲也能推敲出来个一二三。 如今锦衣卫换人,那么对于北齐皇室的保护任务也从沈重的肩膀上换到了所谓同知的肩膀上,那么锦衣卫对于皇宫的管控也落到了同知的手里,之前虽然沈重是太后一派的,但是仍然对于皇帝陛下敬重有加,而且在宫中也有不少的眼线,这些眼线并不是盯着皇帝或者是太后的,而是保证她们安全的,这些人可能是御前护卫也可能是公公太监。 而如今再看身旁的这个同知,显然是太后的傀儡,他能安排人去保护太后或者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人行事做派,非常的不靠谱,就连进入北齐之后,使团分离出去两个人执行范闲的命令,这都没有任何发现。 经历过了程大龙这个心思颇深的人,范闲早有警觉,如今他看一个人可不单单是看到他的行为动作和谈吐表达,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也再看,而旁边的这个同知,显然是昨夜饮酒喝的有些多了,今日上朝颇为着急,衣服扣子都没有系住,腿上的带子也参差不齐,这样的人和程大龙想比,怕是一个真傻一个装傻。 “大人,稍作等待,我这就去禀报。”
同知说了一声之后,这才到了殿前,对着那太监说道。 这北齐也确实有趣,南庆使团进京这么大的事情,上京城皇宫居然不知道,还要现在去通报,这真的让范闲觉得有意思的很,不过想来也很简单,这样承上启下的任务也不是皇帝亲自去做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锦衣卫的活儿,这才能想到,这同知大人,真的是什么都干不成。 终于等到通报之后,那太监扭着屁股走了出来,范闲看着这个太监,和侯公公虽然长得不像,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宛若浮萍的挥手,就像是一个袖珍的大姑娘一般,并且一脸的傲气,那种看谁都是弟弟的感觉,真的是有气魄,让范闲去学可能还真的学不来。 “有请南庆使团觐见!”
太监总管大声的喝到,声音婉转悠长,这种在皇帝旁边的人肯定是鼻子朝天的,所以范闲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见着他仰着头,也没有和他如何,笑嘻嘻地走了过去,低声说道,“烦请公公带路。”
这句话果然奏效,那公公笑嘻嘻地说道,“大人请。”
“还请同大人,留在殿外,陛下并未召请。”
说罢头都不回的走了。 范闲也能想得到,同知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摆明了现在是太后身边的人,而这个公公这般做派,当然是皇帝陛下的人,所以互相看不惯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两个人其实差不了太多,公公和锦衣卫指挥使都没有任何的官阶更没有什么爵位,干架也就干架了,没有人在意。 一路走了进来,这一次范闲也就只有一个人,王启年等人都到了住宿安排了的位置,而史阐立和沐铁已经走出了住所开始探查范闲所要调查的东西了,而范闲只身进入皇宫,为的也不是别的,就是好好地和这个皇帝陛下,聊一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外臣范闲,拜见皇帝陛下。”
说着范闲鞠了个躬。 见怪不怪了,皇帝也没有央求范闲下跪见安,再加上大厅之上也没有旁人,索性也就没有说他不对的地方,皇帝端着坐在龙椅上,面露喜色,可是随后还是正经得摆了摆手,示意旁人都下去。那公公诺了一声,才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都走了下去,诺大的大殿只剩下了范闲和北齐小皇帝二人。 “平身吧。”
皇帝直接站了起来,喜悦地看着范闲。 范闲一愣,倒是没有见过接待外国使臣皇帝还站着的说法,不过再想想曾经小皇帝的做派,也就没有太当回事,范闲随机笑道,“陛下,好久不见,那臣寄去的章节,您都收到了吧?”
“那是自然。”
皇帝喜道,“朕甚是欣慰,感叹人间竟然能有此绝版,真的是让朕心中舒爽不已啊,本欲以朵朵前去庆国的时候,帮朕和范公子你提及一下其余章节的事情,可是想了想,范公子如今杂事缠身,多有不便,朕就不愿多去叨扰。”
“陛下宽容大量,是外臣之福。”
范闲立刻回道。 “你这一次前来,舟车劳顿,而距离这大丧祭奠还有十日之久,不如就在这上京城随意逛逛,随意玩玩,不必拘束,只是少了朵朵陪伴,范公子还不要见怪。”
皇帝陛下虽然表情之中带着笑意,但是那股奶声奶气的威严仍然存在,他此时已经缓缓坐下了,看着范闲,似乎要在范闲的表情之中捕捉到什么。 范闲随意的站着,他点了点头,当即明白了北齐皇帝的意思。 这上京城已经不是沈重在的时候那座上京城了,现在的上京城,你范闲随意走走随意逛逛也就能够查到你想要查到的东西。所以不必拘谨。 不过光是这样就不是那一国之君的表现了。 先礼后兵,帝王惯用的套路,皇帝看着范闲,说道,“此次朵朵前去南庆,你二人也已经遇到了,她有些事情不便告诉你,还要劳烦朕来讲。”
“北齐一年,亏损银两超过了去年的半数。”
范闲自信满满的说道。 皇帝一挑眉,“哦?真精彩。”
“若是没有点本事,外臣也不敢如此只身进入这大殿面圣,毕竟是要见到皇帝陛下,外臣自当是准备周全的。”
范闲说着,一拱手微微笑道,他脸上的自信可不是装出来的。 海棠朵朵确实没有和范闲说,但是她寄回来的信,是给范闲看过的,倒不是海棠朵朵卖国求荣或者是见色忘义,只是这里面有些事情,范闲是必须要知道的,这样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大有帮助,就算海棠朵朵是带着圣旨出发的,但是她身上的信息,也只是对于大齐国上报上来的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信息的真假,只有呈报的人知道,上面的人并不知情。 所以这一次范闲不但要调查出齐国的问题所在,也要调查得出其他关于内库的信息。 好在范闲早有准备,何道人的线并没有断了。 沈重已经身死,所以何道人就算再有什么嫌疑,也已经是过去的日子了,现在的上京城,何道人几乎成为了一个标志性的人物,而且在范闲进入上京城的时候,四处潜伏在上京城的密探已经给了范闲诸多的信息,虽然这两方人物并不是一起的,但是同为监察院做事,这也就让范闲对于情报的掌控,更加的丰富。 “看来贵国在上京城的暗探,不在少数。”
皇帝笑道。 这皇帝能够如此愉悦的说出这句话,当然是对于人数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可是一个泱泱大国,范闲不相信北齐全部是蠢蛋,所以他也没有想要动什么歪心思,便说道,“陛下过誉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探,虽然是监察院的人,但是陛下也知道,我即将接手内库,这内库财权和监察院的黑心差事比起来,我更加倾慕于敛财,所以对于内库有益的事情,我才会去做,对于赚钱有好处的事情,才值得我再次跑一趟。”
“陛下,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合作一次。”
范闲说道。 皇帝陛下右手支着下颚,点了点头,“说下去。”
“陛下您当然知道,西锤边关的事情。”
范闲笑了笑。 “那是国事,你是站在国与国的层面在跟朕说话?”
皇帝面色稍有不悦。 “非也。”
范闲说道,“边疆战乱,双方两军交战,和我这个商人没多大的关系。”
范闲笑了笑,“可是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关系慎重,所以外臣并不想参与其中,可是为了帮助陛下追回银两,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哦?”
皇帝皱了皱眉,“这齐国丢失的银两,和边关战事有和相干?”
“陛下应当知道,绣玉堂已经被摘除了,那里面的账簿,全部在监察院之中,据我所知的数量好像并不足以填满这个空虚。”
范闲说道。 “你的意思……”皇帝皱眉。 “江南或许是最终的地点,但是陛下您要明白,一个保险的运送途径是必不可少的,若是仅仅通过航运来走这一批银子,或许会有很大的风险,天灾人祸皆有可能,所以必须要有一条非常安全的路。”
范闲微微一笑。 “臣有一计,不知道陛下觉得如何?”
将范闲从皇宫送出来的,并不是御前的太监总管,而是一个宫女。 宫女的声音很熟悉,范闲看到了她裸露出来的后背,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是谁,他缓慢的走着,等到人少了一点的时候,才低声说道,“过得如何?”
“果然逃不出范公子的眼睛。”
宫女缓缓回头,将头抬了起来,这才看到不是旁人,是司理理。 “你……生出皇子了?”
范闲仅仅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的司理理,惊讶地问道。 司理理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范闲,顿时脸上有些羞愧,不过还是一笑遮蔽,这才说道,“范公子目光如炬,这都能看得出来?”
“像你这般吃饭饮食,饮酒都要控制到分毫的女子,怎么会无故胖出这么多,脸都略显圆润了,这不是生出皇子,哪会有人给你如此进用补品的?”
范闲一脸的了解。 司理理皱着眉,“一年不见,见面就说人胖了?范公子诗才名满天下,但是似乎不太会怜香惜玉。”
“吃胖了还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真是罪过。”
范闲假装念佛。 “我收回刚才的话。”
司理理莞尔一笑,继续带着范闲走了出去。 “小皇帝的安排?”
范闲边走边问道。 “是我的想法,他没有拒绝罢了。”
司理理对这范闲说道。 两人前后稍微有些距离,在侍卫靠近的时候,毕竟没有说话,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多说几句话。 “这一次你北上而来,想必已经做好了准备。”
司理理低声说道,“二皇子已经入西关了,这几天上京城也不断能够抓到南庆的暗探,不过我看了看应该不是监察院的人,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二皇子的人,不要让他有抓住你的时机,若是准确掌握了,很可能会直接起兵攻打突厥部族,那时候就算你想跑,上京城都不会让你出去的。”
“姑娘好意,我心领了。”
范闲说道,“我心中自有分寸。”
司理理回头望了范闲片刻,也没有停留许久,眼看到了皇宫南门口,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总之,十日之后便是大祭祀,完毕之后趁早走,不然我可保护不了你,虽然我现在可能会被册封为皇后,但是你也知道,这北齐的天,还是那个女人的。”
“她病了?”
范闲问道。 “风寒而已,不日就好了。”
司理理解释道。 范闲点了点头,“时间还长,你不便出宫,但是一年多了,手下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吧?”
范闲的意思也很明显,啥事儿咱别明面上说,要知道若是外臣勾搭北齐皇后,罪名坐实了,谁也救不了范闲,就算到时能够逃回庆国,林婉儿都得给他一刀。 “好的,你要注意安全,虽然沈重不在了,可是如今上杉虎一家独大,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和你的结缔颇深,不过在大祭祀完毕之后他就要启程前往西锤边关,这几日忙于准备战事,应该没什么功夫和你较真。”
司理理说道。 范闲点了点头,“多谢理理姑娘。”
说着这就要走。 “对了!”
司理理叫住了范闲。 “啊?”
范闲回头。 “如果你有儿子的话,你想取什么名字?”
司理理低着头问道。 范闲挠了挠,“我还没想好。”
司理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范闲看着司理理,意味深长。 …… 上一次是被挑战者堆了满满的庭院,这一次范闲本以为可以轻松一点,可是谁能料到,这一次庭院的门口人比上次还多。 乱哄哄的一片人都站在地上,对着庭院里面叫喊着。 范闲立刻混入了人群之中,他看了看左右。 “范诗仙出来!”
“本人有绝对一副,还请范诗仙赐教。”
“这里有注经一本,还请范诗仙解读!”
“这里有图册一本,还请范诗仙批阅!”
“这里有美女一个,还请…………” “…………” 范闲大喊着,“这里有名诗一首,还请范诗仙对答!”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叫喊,他们回头看着这个胡乱叫喊的人,脸上全是鄙夷,一人说道,“知道是诗仙,还要比诗,你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这世间还有可以和范诗仙对诗的人?脑子抽抽了吧?”
范闲愕然,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照相这种技术,也更庆幸没有键盘。 “那个你说要和范诗仙比对诗?”
指着范闲,厅堂前面的人说道。 范闲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不是旁人,正是高达。范闲心想,这初见高达的时候,可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虽然有的时候和王启年有些吆五喝六的,但是仍然算是一个正经护卫,怎么现在和自己待久了,武力没有超群,演技倒是提升了不少,这番说话,根本不会有人把他和范闲联系在一起。 范闲也不怠慢,当即说道,“我倒要看看这诗仙到底是什么能耐,有本事让他和我对诗一首!”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人群之中一个暮年老者轻声的说道。 搀扶着老者的一个孙女更是鼻子出气,“我看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让他去,看看庄老先生的传人,范诗仙是如何治理他的!”
传人?范闲尴尬地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成了庄墨韩的传人?他虽然敬重老先生,但是传人还没到这个步骤吧?自己也不够那个资格啊,那样注经释文用尽一生的人,光是这一份造诣,自己就远远不及,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少惹这些人为秒,立刻说道,“可敢带我一见!”
“来来来!”
高达立刻走了过来,众人更是配合的让出了一条路,高达说道,“里面请。”
范闲阔步走了进去。 将大门关上,高达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大人,这又是什么啊?”
“都是这一次搞得咯。”
范闲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来了一大堆的所谓学子,如今庄墨韩大家去世了,我又是年轻的一代最有名气的人,当然要和我结结梁子。”
“哦……”高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了,大人有人找你。”
“谁?”
范闲问道。 “一个……”高达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好形容。 范闲一进门,同知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范闲才明白高达所说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士指的就是面前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范闲打量了一下同知,此人是换了一身行头,但是也差不太多,都是金线织成的衣服,满身的华贵之气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和一个笨蛋脑袋。 “范大人!”
同知看到范闲走了进来,立刻笑吟吟地走了上来。 “同大人,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
范闲也奇怪,这个人明明是和自己同时面圣,虽然被怼在宫外进不来,可是时间没差多少,这怎么还能换一身衣服,比自己先回来,看来如此着急,肯定是有事儿的。 同知走到了范闲的面前,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太后懿旨,我不来可不行哦。”
这语调忽然变得抑扬顿挫了起来,范闲也是觉得好笑,看来刚才在皇帝面前丢了的面子,同知想要用太后的懿旨在自己的身上把他丢的面子找回来,这一次,同知恐怕要失算了。 “太后?”
范闲立刻面色正然,“还请同大人转述。”
同知豁然一笑,说道,“范大人,这一次进入上京城之后,切不可到处走动,如今锦衣卫可是要比您上次来的时候森严多了,若是您到处乱跑被隐藏在整个上京城之中的种种密探,我可是来不及一个一个通知到位的。”
话都说出来了,范闲当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即客气的说道,“那就不操劳同大人费心了,我周身的这几个虎卫,乃曾经是皇帝身旁的护卫,跟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平安,若上京城有些不长眼的小劫小匪,我帮您收拾了就行。”
“你……”同知看着范闲,一时之间被范闲撅得说不出话来了,而站在身后的高达想笑,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有,同大人这次熟门熟路了,也可以经常来坐坐,上一次沈重沈大人也经常和我的这些小兄弟过招什么的,他们也特别喜欢活动活动筋骨。”
范闲说着看向了身后的高达。 这明摆着的逐客令,高达当然会意立刻抄起了身侧的长剑,对同知说道,“我看大人有佩剑,我就和大人比剑如何?”
同知皱了皱眉,心想这又来的哪一出啊?难不成范闲以剑会友想和自己交个朋友?他便也兴砰砰得抽出了腰间长剑,动了动手腕说道,“这位仁兄,我和你过招,咱们点到为止。”
“好好好,那是极好的,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说罢高达直接出手。 同知单挑一剑直接刺向高达,范闲一看就知道这个是外行人,那把剑应该只是一个装饰物罢了,这样的一剑说白了,若是四顾剑或者云之澜刺出来,范闲会认为对方看不起高达,直接想要以速度和气力取胜,根本没有什么剑招在里面。 而同知用出来,范闲就知道这是个门外汉了。 果不其然,这一剑直接被高达躲开,左掌轻柔的一顶,本来高达只是为了给自己打开进攻对方中路的通道而已,谁料到这一掌竟然直接将同知的佩剑打掉在地上,而反手的一抬剑,竟也是直接顶到了同知的咽喉,若不是高达收手,这北齐锦衣卫指挥使的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同知大惊连忙退后了几步,这才知道范闲说的话是一点错都没有,当即连忙走向了大门口,嘴中还念叨,“昨夜宿醉,今日身体不适,范大人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同大人请便。”
范闲笑了笑。 “哎!”
看着同知已经走到门口,高达立刻喊住同知,拾起地上的佩剑立刻说道,“同大人,你剑!”
“哦哦,我剑我剑!”
同知立刻顺着高达的话说,接过了自己的佩剑,立刻掉头离开。 高达看着同知的背影,笑了笑,回头对范闲说道,“大人,有情况了。”
范闲看向高达。 进入上京城之后,将使团的人安排在这里,然后锦衣卫就调度来了二十七个人,分别看住了院子的各个出口,这样一来,本以为万事大吉的同知根本不知道的是,范闲早就安排了人先行进入了上京城。 史阐立负责的是沟通何道人那边,在范闲即将到达上京城的前几天,何道人就已经来了信息,所以现在范闲并不需要直接和何道人会面就可以掌握何道人那边的信息。 沐铁则负责找到郭宝坤和范思辙。根据范思辙和海棠朵朵提供的位置,范思辙和郭宝坤都居住在曾经海棠朵朵带着范闲去过的那个田园居的地方,所以找到他们其实并不费力气,并且根据沐铁的回报,范闲和高达第一时间到达了田园居。 此时的王启年和曲涵也已经到达了田园居,并且曲涵已经在看东西了。 范思辙和郭宝坤着急忙慌得站在田园居的门口,左右来回踱步,他们知道范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此时的他们,一个满色忧愁,一个欣喜若狂。 当范闲踏足进来的时候,二人立刻走了过来。 “哥!”
范思辙用的是跑的,他立刻过来和范闲相拥在了一起,顿时间委屈和心酸显露无疑,他叹气说道,“你可算来了哥,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你这个小孩子,能不能改一改。”
范闲欣慰得看着范思辙,他能有一个弟弟,这是人生之中最美好的事情,他这句话也就是说得气话,只是不想让弟弟有太多依赖他的想法,所以才直接说道,“又是哭又是叫的,成何体统。”
范思辙挠了挠头,这才笑笑松开了范闲。郭宝坤一脸怨妇像走了过来,范闲看到他之后,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范闲明白,自己知道的事情,郭宝坤也已经知道了,此时的范闲,看着郭宝坤,叹息了一声,没有先行说话,他的笑容,有些惨淡。 郭宝坤看着范闲,“你还是没有照顾好我的父亲,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