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禧轻轻闭着眼，本就情绪不太好，又被这么闹腾了一番，盛怒之下狠狠惩罚卓安发泄。想着只是狠狠教训一顿，让卓安不敢胡作非为，没想到那厮不经打，竟断了气。“娘娘，卓安已被打死了。”

小太监前来汇报。“死了？”

独孤禧微微一愣，随即漠然，“那就死了吧，扔远点！”

听到卓安的死讯，李宣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然而这个时候该表现了：“母后，都是儿臣的错，惹母后不开心了。”

独孤禧懒得跟这个白痴太子计较：“你下去吧，让母后静一静。”

李宣与李子涵便退出了偏殿，他们全程也没有与白起宁有机会说上句话。被这么一搅和，独孤禧全然没了任何兴致，向白起宁做了个手势：“去宣旨吧。”

“遵旨。”

白起宁此刻担心小姨的安危，小姨性子烈，定然不愿入宫，若是强求怕她会但求一死。……白起宁带着宫中的人，来杨琉璃的雅居宣旨。“皇后懿旨，岁次辛卯，八月戊戌朔三日日乙亥，杨家之女，德行端庄，贤良淑德，封为夫人，择时进宫……”听完懿旨的杨琉璃，面色处之泰然，仿佛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白起宁宣旨之后，让宫中的人回去向皇后复命。“小姨，今日皇后召我入宫，急急忙忙让我来宣这旨意，我也不知是何用意。”

白起宁向杨琉璃解释道。“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没有怪你的意思，坐吧。”

杨琉璃牵着白起宁手，一同坐下。杨琉璃绝美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沧桑憔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崇昱始终没有心死。“这可如何是好？”

白起宁一时心急，也没有别的办法。“皇后的旨意已下，只能入宫。”

否则杨琉璃就会触怒龙颜，牵连白家、杨家遭祸。“小姨可知，这是何故？”

白起宁大为不解，杨琉璃不谙世事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有了入宫为妃的旨意。杨琉璃摇了摇头，不愿多说，而且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境况：“就这样吧。”

她本就身世凄苦，自幼为孤女，幸得长相乖巧，被杨家收养义女。然而注定薄命，一生犹如浮萍，飘忽孤寂。幸福二字，离她终究是太过遥远。她早已心死，如今，没有什么可以再点燃起她的希望了。……白起宁回到将军府，心思沉重，不得不告诉家人，杨琉璃被封妃一事。“琉璃被封为夫人？”

杨淑华大为惊愕，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只怕她入宫之后，我们姐妹便不能常常相见了。”

白崛冷峻的脸上微微皱眉：“那她怎么说？”

“小姨说，改变不了的事儿，就这样吧。”

白起宁听得出来，杨琉璃当时的语气是绝望的。“起宁，你明知小姨遁入空门，心如止水，为何还要为皇后宣旨？”

白戬情绪难以自控，狠狠质问道。“大哥，我……”白起宁也是迫不得已，任谁宣旨，结果都是一样的。白戬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质疑过白起宁，白起宁心里漠然一痛。“戬儿，起宁只是奉命行事，你怎能怪自己的妹妹。”

杨淑华走到白戬的面前。“是我失言了。”

白戬转身离去，不再在正堂里多呆片刻。“大哥与小姨素来亲密，他也是一时心急，娘亲切勿多怪。”

白起宁忙为白戬说话。杨淑华还是淡淡叹了口气，与白崛四目相对，白崛摇了摇头，这件事没得回旋余地了。白崛安慰妻子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能做夫人，荣耀高贵，也是福气吧。”

“起宁，去多陪陪你小姨，我担心她……”杨淑华轻轻推了推白起宁。白起宁带上了娘亲为小姨亲手缝制的衣裳，正要去雅居见杨琉璃。白起宁路过院子，见白戬站在大太阳底下发着呆。“哥。”

白起宁迎了上去。“二妹，刚才是我语气不好。”

白戬的目光悠悠望着远方，有些呆滞。“哥，我要去看看小姨，你要是放心不下，和我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

白起宁不由分说拽住白戬的衣袖，明明就是担心想去看看，为何显得如此生分，她拉着白戬一同上了大门外备好的马车。马车上，白戬撩起窗帘，看向外面，没有说话。“哥，一遇上小姨的事儿，就觉得你怪怪的。”

这是白起宁的直觉。“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小姨是女人，总该懂得避嫌吧。”

白戬淡淡道。白戬这么一说，白起宁才恍惚过神来，大哥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毕竟小姨是美貌的寡妇。哥，是不是喜欢小姨？白起宁的心里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不对，现在这种情况，小姨处境艰难，她怎么还在胡思乱想。马车停在了雅居，白起宁与白戬下了车。“小姨！——”雅居里里外外都不见杨琉璃的身影，奇怪，午后这个点儿，外面太阳正大，她会去哪儿了？“小姨会不会出事……”白起宁心里有了不祥预感，杨琉璃不愿为妃，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来。“去找找！”

白戬听了白起宁的话，面色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好，我们分头去找。”

白起宁应声。白戬奔到西边，沿着溪水水流的方向，一路跑下去。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白戬一眼认出了杨琉璃，她身着单衣，站在溪水边儿上。她果然要做傻事！白戬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管不顾地冲向杨琉璃。杨琉璃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跑来，转身望过去，对方犹如一阵风般冲到她的面前。“冷静点，跟我走！”

白戬伸出双臂，抱住了她。杨琉璃受了惊吓，挣脱着要推开他，脚下步子没有站稳，向后跌倒，连同着白戬一起掉进了溪水里。两人的衣衫都湿透了，还好边儿上的溪水不深，白戬迅速扶她站稳身，一手紧紧搂住她，贴近自己坚实的胸膛。“放开我！”

杨琉璃憋红了脸，极力想推开白戬，可白戬力气很大，任她如何用力，也动不了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