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宁，如果你是我，你能有更好的选择么？”

李纯沅愤怒地将桌上的一盘糕点抓起，拿着那盘子砸向白起宁。白起宁轻易闪避过，李纯沅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双眼红肿，怒不可遏。杨琉璃见状，赶紧上前扶起李纯沅，把她扶到椅子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不要胡闹，在我宫中动手！”

“如果不是你白起宁，我会痛失一生挚爱？”

李纯沅冷笑，泪水落出，“我李纯沅一生孤苦，生在皇家，贵为公主，却每日过得担惊受怕，处处为营，被皇后玩弄于鼓掌。”

白起宁淡淡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李纯沅不过是无奈的棋子，身不由己，皇后才是主谋。“九公主，你身受皇后恩德，怎能说出如此忤逆的话！”

杨琉璃吓得面色略白，想阻止李纯沅口不择言，以免招致大祸。“婉仪夫人，你不必劝我。我真的累了，这辈子，活得不好，生不如死。”

李纯沅痛哭起来，在遇到白戬后，犹如在荒芜的沙漠中看到一片绿洲，心心念念不顾一切想要踏进那片绿洲，然而那只是海市蜃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见李纯沅生无可恋的样子，杨琉璃面露怜悯之色，她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倒是跟我一样。”

杨琉璃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她也很想喝醉一次。李纯沅也摇晃着步子坐到杨琉璃的身边，倒酒自饮：“白起宁，我知道，斗不过你。你很厉害……”白起宁立在一旁，淡淡看着杨琉璃与李纯沅喝酒自怜，嘴角荡起一抹冷凝：“九公主，将你推入万丈深渊的人，不是我。”

“你想说，是皇后吧。”

李纯沅冷冷一笑，透着深深的绝望。“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九公主不要胡言乱语。”

白起宁面无表情。“你知道，我最恨的人谁么？”

李纯沅手持酒杯，又是一杯酒下肚，面露红霞，“不是你，也不是皇后，是……我的生母。为什么她只是区区宫女，出身卑贱，却偏偏能得到父皇一夜临幸，生下了我。”

李纯沅哭得凄凉，深深看着白起宁：“这些年来，我步步为营，只不过是就一分安宁罢了。我想离开这个宫里，想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可是你，白起宁，你轻易毁了我最后的美梦。”

白起宁嘴角荡起冷凝，走了过来，拿起李纯沅面前的酒壶，也喝了几口酒。杨琉璃赶紧拦下白起宁，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起宁，这样喝会醉的。”

“醉了，也挺好的。”

白起宁冷冷笑道，“公主，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荣华富贵，所以才会卷入这一场场纷争中，自食苦果。”

“荣华富贵，难道你不想么？白起宁，你愿意娶过穷苦的日子？”

李纯沅反问，“我李纯沅生下来就是公主，为自己争取利益，有什么不对？”

“当你害别人时，就应该想过，善恶到头终有报。”

白起宁淡淡道，眼中并没有丝毫同情。“如果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为什么那些作孽深重的人，还好好地活着，活得一天比一天好，能随意掌控我们的生死？”

李纯沅苦笑，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起宁将那酒壶重重仍在地上，碎了。李纯沅一怔，随即哭笑不得：“司徒大人，真是脾气大，不光我不敢得罪你，连皇后娘娘现在都要处心积虑拉拢你。”

“你以为，嫁给我大哥，你就能幸福安宁？”

白起宁眸光闪烁，她亲眼看到八公主的遭遇，也比李纯沅好不到哪儿去。“为什么不能？”

李纯沅愤愤盯上白起宁。“唯有两情相悦，才能白首不离。”

白起宁顿了顿神，一字一顿道。李纯沅怔住了，凶狠的目光逐渐变得平和，喃喃重复道：“唯有两情相悦，才能白首不离。”

是啊，白戬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她，根本不愿娶。就算得到了，也不过是像八公主那般孤独寂寥，李纯沅忽然释怀，不是那么憎恨白起宁了。而那句话，虽让李纯沅的心境平和，却刺痛了杨琉璃的心。杨琉璃泪眼阑珊，缓缓道：“不，就算是两情相悦，也未必白首不离。但愿戬儿，能和八公主好好过下去。”

白起宁侧头看向杨琉璃，从小姨的双眸中，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小姨……”“既然，已经没有酒喝，那我也该走了。”

李纯沅站起了身，目光变得淡然，摇晃着身子离开了偏殿。杨琉璃一手撑着头，忽然感觉头疼难忍：“起宁，我有点困了，你也该去忙你的事儿。”

“小姨，你怎么了？不如我留下陪你。”

白起宁走过来，扶住杨琉璃。“不了，小憩会儿就好。”

杨琉璃看着白起宁，更会想到白戬，头痛欲裂。“好，那我不打扰小姨了。”

白起宁深深看了眼杨琉璃，原本以为只有大哥暗暗喜欢小姨，却没想到小姨心里也是有大哥的。只可惜，白戬永远不会知道杨琉璃的这份心思，为了白家的安宁，也为了大哥和小姨，白起宁也不会让白戬知道。白起宁离开了宫殿，在宫外门口，马夫正等着她。白起宁上了车驾，马夫问：“司徒大人，是要回将军府？”

“去荷塘月色园看看吧。”

白起宁想一个人走走。“荷花早就开过了，那儿现在没什么人。”

马夫道。“没人正好，落个清静。”

白起宁示意就去那儿。于是马夫不再多嘴，驾着马车，来到荷塘园。白起宁下了马车，一阵寒风袭来，有点冷，她才意识到，快入冬了。池塘里有鱼儿，白起宁坐在池塘边儿上，静静看着那些鱼儿。小姨的话说得好，即便是两情相悦，也未必白首不离。不知怎的，白起宁想到了李昭平，有点想见他……从瓦池回来后，他一直留在蓉城，皇上的意思，也是让他留在朝中，巩固皇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