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恒姮上车,等待许久的恒嫦便问妹妹:“和你三哥说什么了?”
“让三哥别回去,继续跟我们走呗。”
恒姮说话时别过了头没看姐姐,显然她明白此中道理,只是不愿意哥哥错过这个机会。恒嫦纤眉一蹙,指着妹妹道:“你几时能知轻重,你要他跟着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未姐姐啦。”
恒姮答得干脆,就其神情而言,似乎有意挑衅姐姐。恒嫦抬手佯装要打她,口中嗔怪:“傻丫头,你怎么能害你哥哥?你可知若有人察觉你三哥与未姐姐从前的情分,要掀起多大的波澜么?”
恒姮满不在乎,又理直气壮地回答:“大姐你自己一生被爹爹摆布,莫名其妙嫁给一个皇子做王妃,成天和一群女人抢丈夫,动不动还要进宫在皇帝皇后面前装孝顺媳妇。大哥、二哥的婚姻也是如此,那几个郡主总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哥哥们根本就不喜欢。好不容易三哥和未姐姐情投意合,你们偏偏拆散人家,强拉硬配把一个公主塞给三哥,还把未姐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们有没有问过三哥,他乐意不乐意?你们有没有想过未姐姐该有多痛苦?大姐,我们究竟是爹爹的子女,还是他用来稳固权势的筹码?”
“牙尖嘴利,谁允许你这么说了?”
恒嫦怒从中来,反手从小几上拿起一把折扇敲打在妹妹身上,“昨晚我说的道理,你又忘记了?”
如是打了几下,恒姮终吃不住痛,委屈地扑在姐姐怀里放声哭起来。“我不想嫁给他……大姐,二哥说允澄将来要做皇帝的,我不想一辈子和数不清的女人抢丈夫,我不要这个样子。”
小妮子哭得梨花带雨,不久便惊动了车外之人。“小姨怎么了?”
车外,是永嘉王允湛骑马而来,隔着车帘问妻子,“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恒嫦捏了捏妹妹的脸蛋,示意她收敛,自己则含笑答:“驸马要回京了,小丫头舍不得,正和臣妾闹脾气,爷不必担心。”
允湛倒是好脾气,在车外道:“既然出来了,作甚急着回去,我那妹子也不是吃醋拿酸之人,不如让驸马跟着我们去一趟江南,你们姊妹路上也方便些。”
恒嫦面色尴尬,语气却沉稳得紧,“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三弟他似乎另有隐情,指不定是放不下皇妹独自在家。不如王爷去问一问他,或许肯留。”
恒姮见姐姐这般,索性趴到窗口掀开帘子,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对她姐夫道:“王爷劝我哥哥留下来吧!姮儿求您了。”
恒嫦大急,掩着衣裳在妹妹腿上拧了一把,拉开她对丈夫笑道:“爷问一问便是,倘若当真驸马放不下皇妹,也是好事,不必勉强他,更不需和这丫头当真。”
帘子放下,只听外头另一把声音对允湛道:“二小姐哭得这么伤心,大哥还是帮他把驸马留下的好。”
说话的,正是如今叫恒嫦顶顶讨厌的三皇子允澄。然车里,恒嫦已经气坏,拿了折扇往妹妹屁股上拍了两下,口中训道:“我都替你记着,回去和爹爹交代。”
小恒姮也不再反抗,委屈地蜷缩在马车一隅,将脸埋在臂弯里,哭得更伤心。恒嫦看了须臾,终究心疼,悄声凑到妹妹面前,在她耳边低语,“丫头,记着姐姐的话,只有允澄可以不娶你,绝不可能你不嫁她。”
闻言,恒姮涕泪满面地抬起头来,但此刻看姐姐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坚定。恒嫦取丝帕擦她脸上的泪水,轻轻一叹道:“恒家子女,自出身便锦衣玉食。可衣食无忧换来的,是我们的命格里注定逃不过的姻缘劫。我的小妹妹,难道姐姐不想你一生过得快活,不要再重蹈我们的覆辙么?可是,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要明白。”
恒姮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