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谨明显一愣,随即有些惊慌的高声质问,“她与你都说什么!”
“放肆!在皇上面前怎可如此无礼!”
候在黎皇身侧的许奉山当即呵斥道。黎南谨亦是反应过来了是自己有所失态,也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冲动,但仍旧是不肯跪身请罪,就那样死死的僵持着,等待着黎皇口中的答案。黎皇也不急于回答,反而意味深长的睨着黎南谨。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黎皇已然有了十足的把握,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二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许久,直至黎南谨背部的冷汗殷湿了大片的衣料,再也按捺不住之时,一句轻飘飘的话,方自他嘴中溢出。“臣弟只是想知道,皇祖母究竟同皇上说了什么。”
黎皇仍旧不做声,只是在面上摆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神情。正是因为黎皇此举,原本还算镇定的黎南谨,彻底的慌了神,“臣弟突感身子不适,就不在此叨扰皇兄了,臣弟先行告退。”
说完未等黎皇首肯,黎南谨便急匆匆的出了御书房。许奉山不悦的瞥着黎南谨离去的背影,低声的啐骂了一句,“这个铭王真是越活越没规矩,怎敢在陛下面前如此造次?”
黎皇并不在意黎南谨是什么态度,他倚靠在宽大的龙椅椅背上,及其淡定的对许奉山解释道:“他这般无礼,自然是觉得朕的皇位迟早都会到他手上,此刻他能与弥丘国的江湖势力勾结,意图颠覆我大黎的朝纲,想必也是自认为是胜券在握了。”
“这……铭王他岂敢……”许奉山不禁大惊失声道。而自始至终楚琉光都站在一旁,她企图从黎南谨的言谈举止中,寻找到一丝他与黎冰晗失踪一事有所关联的反常,但表明上看来,黎南谨却丝毫没有异样,这不仅令楚琉光有些情绪低落。“看来黎南谨似乎是真的与晗姐姐失踪之事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若不是他伙同弥丘人劫走晗姐姐的,那晗姐姐又能身在何处?”
黎倾琰轻拍了拍楚琉光的肩,以示安慰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晗儿,要是出了大黎的边境,即便是靠着隐月阁的势力,也是鞭长莫及的。”
就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太监前来禀报,说是杨妃的凤驾已到了殿外。黎皇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冲着跪在下位的太监心细嘱咐,“快!快把皇贵妃请进来,这几日的春雨连绵不断,可莫让皇贵妃沾染了寒气。”
没过多会,杨妃便踱着端庄的步子进来了,就算如今怀有龙嗣,她却依然没有恃宠而骄,规规矩矩的对着黎皇行了一个礼。楚琉光和黎倾琰也是在杨妃进来的同时,朝着她行了一个请安礼。“太医不是说过了,你应该要卧床修养一些时日,这样才不会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怎么刚过一日便又下床了?”
杨妃的手被黎皇握着,慢步走向了宫人搬来的软椅,她的脸色已比之前红润了几分,可眉眼间隐隐若现的的愁容,还是让杨妃看着有些憔悴。“发生了这等的大事,臣妾哪里还能坐得住?皇上当真以为此事能瞒住臣妾吗?”
本来黎冰晗失踪一事,众人是刻意隐瞒着杨妃的,毕竟杨妃怀有身孕,不能再受到分毫的惊吓,可谁曾想竟还是让她知晓了。“唉……兰儿莫要有过多的思虑,你腹中的孩子要紧。”
杨妃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无奈的感叹道:“皇上,咱们的孩子出生后,也还得管晗儿那丫头叫一声表姐,您叫臣妾如何不去担心她的安危?好在梦儿现在身在长公主府上,不然的话若是被她得知了晗儿失踪的事,肯定是会很伤心。”
楚琉光看着杨妃倍感担忧的模样,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悲恸,眨了眨眼睛,收住了眼眶中那险些垂落的泪水,“娘娘放心吧,晗姐姐她福泽深厚,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杨妃淡淡的点点头,“也许此刻没有什么线索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咱们还可以确定晗儿并无性命之忧。”
这一点众人都相当清楚,对方劫走黎冰晗的目的,无非是以此要挟,想要从中获利,在没得到任何好处之前,是断然不敢伤害黎冰晗分毫。与此同时,如果说楚琉光等人因着黎冰晗失踪,而愁云不展坐立难安,那身处在大黎京中最为繁华热闹的勾栏院——醉芳院的白柔玉,简直如同下了人间炼狱。说起来也是白柔玉倒霉,她被重新送回奴役司才不过两日,便又得罪了几年前同她有过节的管事老太监。这几年来,白柔玉在楚府虽然做的是粗使丫鬟的差事,但和奴役司里的奴役差事一比,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清闲的了。且不说奴役司内的罪奴,每日都要连续舂米若干时辰,甚至连最基本的吃穿用度也仅是比沿街乞讨的乞丐强那么一丁点,这使适应了在楚府生活的白柔玉,一时间很难接受,更是公然顶撞了管事的老太监,还大言不惭的搬出了楚琉光的名号,妄想狐假虎威的吓唬他。可惜白柔玉不知道的是,那日楚府发生的那几出闹剧,早就在街边巷坊传开了,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但与上一次白柔玉被贬至奴役司不同的是,此次她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一切底牌。先是得罪冒犯了当朝太子,还被人揭穿意图恩将仇报的陷害琉光郡主的名声,单是这两条大罪就足以令她永无翻身之日。作为白柔玉顶头上司的老太监,自然是极其明白这个道理的,他见白柔玉的面容虽比不过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一般肤如凝脂,柔润光泽。但其娇柔妩媚的姿色却是不俗,便在心下动了贪念,打算找个牙婆将白柔玉买进勾栏院里,反正白柔玉得罪了楚琉光,她唯一的靠山也没了,谁还会在意这么一个贱如蝼蚁之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