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
桑柠嫌弃地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扭过头,看着窗外。完全不想再搭理他,脸上的忽暗忽明。他默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复杂。她不再说话。他亦然。车子,平稳地开进了顾氏私人医院。在院中,找到了停车位后,顾意打开车门,将快睡着的桑柠直接从车内拉了出来。桑柠这才清醒过来,看着他,谷欠挣脱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料,他却握得更紧。两个人迈着一致的步子,走进了如同五星级酒店一般的医院大楼。这里的装修是极其讲究的,昂贵的名牌装饰随处可见。四处,都是一尘不染的。两个人坐着电梯,一路来到了医院的神经内科,顾意直接拉着桑柠走了进去。……车上,做完了检查,头部伤口处上了药粘上了纱布的桑柠,抱着一堆药水,看着身边正专心致志倒着车的顾意,“谢谢你啊。”
“不用谢,保护鹦鹉,是我们人类应该做的。”
顾意稳稳地将车子掉了个头,驶出医院。“你不是都叫我嫂子的么”对于鹦鹉这个称呼,桑柠着实很不喜欢。“那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叫你鹦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表情淡然。车子,一路开到了一处高级公寓楼前。“这是哪儿?”
桑柠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公寓楼,问道。“我家……”他淡淡地说着,然后下了车,为桑柠打开了车门,直接将她从车内拉了出来。此刻,世界已经染上了一层灰色,温度明显要凉了许多。并不那么强烈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两抹纤长的身影。顾意顺手将灰色休闲上衣脱了下来,披在桑柠身上。丝丝的暖意,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穿好,别感冒。”
他的目光忽然认真起来,耐心地将外套穿在桑柠身上。“谢谢……”对面,不远处的大楼天台处,一身黑衣的男人冷着脸,将黑色的远程阻击枪上了膛,瞄准顾意的位置……黑色的鸭舌帽遮盖住男人的半边脸。陷在冒沿阴影里的那双眼睛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哼……”男人冷哼一声,谷欠扣动扳机。顾意抬头,目光似无意般地掠过对面天台上那一抹缩小的黑影,淡然地转过身,依旧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转过身,双手放在桑柠的肩膀,认真地说着:“鹦鹉,趴下!”
说罢,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桑柠扑dao在地,紧紧抱着她朝身后那棵大树的方向滚动。子弹,悄无声息地从消音狙击枪内|射出。身后,一颗颗锃亮的子弹与地面摩擦,溅起细碎的火花……顾意始终用身体护着桑柠,如同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胳膊肘与树干剧烈撞击,那是一种钻心的疼……“啊……”他用牙齿狠咬住唇瓣,闷哼。桑柠任由他抱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任凭她外表伪装的多坚强,多骄傲,她终究是一个女子,这种可能会丢掉性命的时刻,她怎能不怕。他抱起桑柠躲到大树之后,用身体死死护着她,急促又温热的气息散落在她的脖颈。鲜红的液体,自他右后肩膀不断往外涌着,在雪白的打底衫上晕染出一朵摄人心魄的血莲花。“操!”
顶楼,鸭舌帽男人低骂一声,将枪收起,风速离开……“鹦鹉,你没事吧?”
顾意松开了桑柠的手,伸出左手,摸了摸右后肩膀那中了子弹的地方,淡定地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左手,抬起头,道。桑柠瞥见了那一抹艳红,立即转过他的身子,看着那不断淌血的位置,道:“你是黑社会吗?没事老有人追杀你。”
他转过身,眸子一紧,动了动苍白的唇瓣,似笑非笑:“这次恐怕要你亲自来了。”
左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位置。不等她回答,他便霸道地揽着她的肩膀,往楼内走去。身后,小区的灯齐齐亮起,点亮灰暗的世界……大厅里,也早已灯火通明,温暖如斯,两名保安见到顾意礼貌性地朝他颔首。顾意的目光蜻蜓点水般子自他们身上一掠而过,揽着桑柠进了电梯。背后,雪白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两名保安错愕地面面相觑…………跟随着顾意的脚步进了门,灯光将眼前的昏暗空间点亮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白色系的世界。屋内的温度,刚刚好。与梦园的华丽装修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简洁至极的,甚至没有任何彩色的东西。桑柠换上拖鞋,搀扶着顾意走到灰色的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头顶,简洁的白色圆形小吊灯将他的面色映衬的越发苍白。他在弯下身子,将茶几下的医药箱拿到了沙发上,道:“你来。”
“要不找个医生?”
桑柠亲眼目睹过他当时取子弹的样子,想想就可怕,她真心下不了手。“不,鹦鹉,我要你亲自来……我要你亲自为我取子弹,缝合伤口。”
他沾着血的双手握住她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有一些凉,目光却有些灼热。“好了,知道了。”
被他看的有些不习惯,桑柠打开急救箱。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过身子,褪去带着血的白色打底衫,露出了线条完美、伤痕累累的后背。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血腥味。桑柠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那半露的弹头,深吸一口气,用酒精将锋利的小刀消了毒,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狠咬着下唇切开伤口……他的脖子处,早已青筋暴起,却始终一声不吭。子弹被取出后,她又硬着头皮为他缝合。每一次的拉线,她都觉得像是在拉着自己的皮肉一般,毛孩悚然,粘着纱布的额头上,细碎的汗珠不断往外沁着……他双手握拳,牙齿狠咬着内唇,不曾喊痛。包扎好伤口后,桑柠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工具往对面白色的茶几上一扔,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看着那缝的歪七扭八的伤口,道:“非要让我亲自来,你是为了整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