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黎明时分,沈泽看着倒出来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脸色和药没什么差别。这真的可以喝?抿了一口,比之前昏迷后喝过的还要苦。本来是觉得羌珑儿费心熬药,他才定下心不让手下去查药渣,现在看来,还是不行。沈泽吹了口哨,招来了一只鹰,他把纸条塞好,上面是嘱咐手下找个懂医理的人看看羌珑儿到底给他喝些什么。他把药渣倒在墙根底下,等着手下带人来看。正准备回屋,秦氏带着羌绵绵起身了。羌珑儿还没起,别家炊烟都已经升起,就等着下地干活了。“绵绵,过来!”
沈泽招了招手。秦氏戒备的看着他,不让羌绵绵过去。沈泽走过去,蹲在羌绵绵身前,柔声道:“孩子,我是你父亲,叫声爹?”
“我不要!”
羌绵绵很是倔强。沈泽从怀里拿出一个木马来,是他在边关时从夷族人的市场上买来的。羌绵绵眼睛发亮,可是想起母亲的教导,还是没去拿木马,而是认真的说道:“你真是我爹的话,那你就要对我娘好。”
儿子替她说好话,沈泽没拒绝:“嗯,我尽量。”
“你这厮,是不是想拐卖我外孙!”
秦氏抢过木马丢的老远,拉起羌绵绵就往屋里躲。羌珑儿起来洗脸时,秦氏领着羌绵绵在地上捏泥巴玩。她捏了绵绵的小脸,“娘亲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看着奶奶好不好?”
羌绵绵用力点头,秦氏满手泥巴,拿着一坨泥巴饼给她:“乖乖,快吃。”
羌珑儿给婆婆接过,秦氏握着她手:“女儿,你都饿瘦了,娘多做几个饼给你吃。”
“娘,是奶奶饿了。”
羌绵绵毫不留情的戳穿秦氏的意图。越发像个小孩子了。不知道中药对老年痴呆症有没有用,羌珑儿仰天长叹。“娘去煮地瓜,你们先吃,我搭王叔的牛车去买点粗粮,回来再去砍柴,你们都乖乖的啊。”
羌珑儿收拾好东西,没见着沈泽,见他从外面回来,阴沉着脸,像是生气了。羌珑儿暗暗觉得他肯定脑子有病,大早上不知道去哪里了,回来就给她脸色看。“你去哪里?”
沈泽见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想起手下的汇报,不由得以为她是想逃跑。“我去买点粗粮,指望你,一家子饿死得了!你还是不回来的好,我还能省一个人的口粮!”
“所以这就是你下毒害我的理由?”
手下说,药渣里有乌头,剧毒。“啥玩意儿?”
羌珑儿捏紧了兜里的几个铜子,“果然是病的不轻。”
见她一脸无辜,沈泽索性不再给她留面子,直接点破:“我尝了你昨晚上熬的药,太苦。”
“所以就有毒?”
羌珑儿要被他的逻辑气的吐血,“不喝算了,留着我卖钱。”
反正沈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有他求她的时间,古代医疗条款差成这样,除了她,也没人愿意搭理一个病秧子。羌珑儿故意撞上他肩膀,昂首挺胸的出去。沈泽自我感觉好了不少,他让手下的老大陪着羌绵绵玩,然后让老三带了大夫给秦氏看病。秦氏吓得直抖,口中一直叫唤着:“珑儿救我……女儿快来啊,你娘要被人害死了……”大夫从城里来,压不住秦氏,压根不敢把脉,只能斟酌着和沈泽说:“老夫人的病情似乎是失智之症,或许,是外域的奇特毒药也未可知。”
沈泽失望的让老三送走大夫。秦氏拿着一串哄她用的糖葫芦,小心的舔了两口,然后念叨着:“要给乖女儿和乖孙孙留着。”
到了傍晚,王叔的牛车到了村口,她带了一串糖葫芦回来,婆婆和绵绵肯定都馋了。下车后,她兴冲冲往家走,隔老远就听到一片叫唤的声音。“哎呦喂杀人了!”
“疼死老子了,狗娘养……啊!”
骂脏话的人被沈泽一脚踩在手上,嚎的死去活来。羌珑儿把粮食袋子藏在身后,进去看见院子里乌泱泱躺了十几个人,就沈泽还站着。里正家里的长工在,陈老四的几个远亲也在,村长家的人也有……羌珑儿一回来,里正家的长工迅速窜了起来,组捂着腰哀嚎,大骂道:“羌珑儿,快赔钱,你瞧瞧你男人把我们打的。”
“还能打人,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
羌珑儿踱步到沈泽身边,拍了拍他胸口。“你们夫妻俩还要不要脸?房子不交,还敢打人,如果再这样,老子要报官了!”
叫嚷的是村长的大儿子,羌珑儿啐了他一口,骂道:“什么东西!房子是我公公买下的,要想收房子,不如你亲自去阎王殿要我公公的签字画押,那我们才认。”
“你三婶……”男人还想拿王桂香说事,羌珑儿打断他:“既然是王桂香要卖房子,你去收她家的房子去!赶紧滚,再不滚,我还叫沈泽打死你!”
沈泽沉下声,警告他们:“以后再敢来我家,一次断一条腿!另外,你去给三婶传个话,说沈泽有事找她!”
男人们被沈泽吓怕,忙不迭的互相搀扶着跑了。两人同时开口:“啥时候找你三婶把地契要回来?”
“你想过房子的事怎么办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沈泽也不过是试探她的态度,见她想的太简单,倒是指望不上她。“娘,你回来啦!”
羌绵绵和秦氏一直躲在屋里,见羌珑儿回来,两人喜出望外。羌珑儿抱起儿子,把糖葫芦拆成两截,秦氏和绵绵各一段。羌绵绵面露难色:“娘亲,绵绵今天已经吃过糖葫芦了,娘说的,再吃牙要坏了,绵绵不想牙坏掉。”
羌珑儿很是怀疑儿子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否则在这个村子里,哪有人会给他糖吃。沈泽适时开口:“糖葫芦是我买给他们的。”
“好一招收买人心,我就一天不在,你竟然想收买我儿子?有钱不换粮,你诚心的吧!”
羌珑儿气的不轻,她累死累活的,沈泽却拿着私房钱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