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斜眯着他,“我要说不行呢?”
薛礡云立即直起身子,言之凿凿,“那我就在外头等着。”
如意不是耍脾气才去御书房。到了里头,她立即命人召了礼部尚书史志史阁老跟刑部尚书李参进宫。史阁老就在宫里的执事房,他来的早,如意便先跟他交待。先是说了一通赵五公主极有可能被姜季黎的人救走的事,又说道,“姜末黎在燕都呆的也够久了,现在姜国新皇登基,他是皇弟,并非皇子,留在燕都用处不大,还要费一份钱粮,朕想赠送他一笔程仪,令他回国,史卿以为如何?”
史阁老对赵五公主被人救走一事略有耳闻,自从赵五公主肖想徐浩之后,迟阁老就觉得赵五公主比姜末黎还可怕,而现在她又被姜季黎的人马救走,对赵五公主这事的担心倒是超过了送姜末黎回国一事。他拱手行礼道,“陛下,臣也曾问过刑部李大人有关赵五公主之事,只是李大人并未言明,臣以为赵五公主越狱兹事体大。”
如意同意,“嗯,朕知道,刚才也使人叫了李尚书进宫,朕同他商议之后就命人发海捕文书,就是姜季黎的人想将赵五公主带到姜国,也不能让他轻轻松松的就得逞了。”
史阁老放了心,“陛下,赵五公主越狱之事,可否能对姜末黎提起?”
如意点头,“你酌情处置,不过不要说是赵五公主,只说天牢里头走脱了个女囚,此人心狠手辣,他留在燕都,朕实在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唉,尽量说的委婉些罢!他也不容易,朕本来应该走一趟的,可朕现在怀着身孕,着实怕自己见了他心软,还是爱卿去见他吧。”
史阁老走了之后,如意围着御书房缓慢的走动,她现在肚子大了,坐着其实也不舒服,还不如站起来走走。“来人,宣王阁老。”
王阁老来了可以拟旨对萧嘉进行封赏了。小太监出门,薛礡云探进头来看她。见如意身边没人,直接走了进来,如意这会儿也不赶他走了,扶着腰往他那边走了两步。薛礡云拥住她,手却伸到她的肚子上,“孩子现在动么?”
有时候孩子动的厉害,她也难受。如意摇了摇头,“刚才看金子的时候动了,这会儿像是睡着了吧?”
李参不知道皇帝喊自己有什么事,他刚“怒气冲冲”的去天牢那里处置了一番那些个倒霉的狱卒,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哀声遍野,叫声能传出二里地去。此番小太监来传,难不成陛下心软想赐些伤药给他们?唉!陛下是女子,这心,软啊!薛礡云坐在御书房外头的游廊上,李净跟他说刑部李大人来了,他站起来,主动道,“李大人,陛下在书房。”
如意说见完李大人今日就可以休息了,暂时没其他事了。李参打量一眼这位并不算高调的皇夫,清瘦的身材,胜雪的容颜以及惑人心神的五官,身上的锦缎如瀑布流泻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他拱了拱手,“多谢薛二爷。”
礡云听他喊自己“二爷”不由一笑,如意当日突发奇想,命众人都喊他“二爷”,李软仗着资历说了句,“为什么不喊大爷?”
如意拿着扇子敲了他一下道,“自然朕才是大爷。”
过了不久,她有了身孕,一日醒来突然跟他说,“孩子生下来,就让他们喊他‘三爷’,这样他前头有我们两个保护,肯定能长命百岁……”他这才知道她其实是害怕也担心的,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素日里头她又不肯说而已。薛礡云对这声二爷没意见,站在门边伸手做了一个请,李净已经打了帘子,李参这才微微颔首迈步进了御书房。如意发觉自己在算计人的时候,肚子里头的孩子格外的欢畅,她捧着肚子严肃的思索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孩子机灵些,只有他欺负人的,没有被人欺负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能安心些。“哦,你来了,免礼,坐吧。”
看见李参说了一句,“天牢那边没事吧?”
李参忙躬身答道,“没事。狱卒们虽然没多少武功,可也没有软手软脚之辈,五十板子躺上十来日就好了。”
陛下果然担心了。如意点头,走回御座,“朕刚才想了一下,觉得只这样打五十板子不够。”
李参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傻眼,五十板子不够,难不成等好了再打?幸亏如意没看见他的傻样,继续说道,“天牢里头的是个假的,这个假的是君如夜安排的一个暗卫,说实话,朕当日虽然觉得姜季黎或许会让人来劫狱,但没想到他会真派人来。”
“恕臣直言,陛下怎么确认是姜季黎的人劫走了赵五公主?”
“暗卫么,自然有暗卫的法子。”
如意扯出一抹笑,脸色突然阴沉沉的,“只是朕没有想到,姜季黎不能亲自来,他的手下竟然也不弱,怀疑自己抓得是个冒牌货,因此得手后一直滞留京城,这是想确认呢。”
如意没有理会李参目瞪口呆的样子,接着说道,“所以朕才说,五十板子不够,朕要发海捕文书,全城戒严,对外仍旧不能说是赵五公主越狱,而是称天牢里头走脱了死囚。”
李参这会儿已经跟上她的思路,“陛下的意思,是让外人以为陛下不想让天下人知道被劫走的是赵五,然后还要秘密的搜捕?”
“搜捕容易,陛下是否不想让他们真的被抓住?”
如意一笑,“自然,朕的暗卫还有用处,抓住他们,岂不是让姜王爷前功尽弃?说不得他还要再派人来骚扰天牢,朕可不想陪玩。”
“那这抓捕之事,是让刑部来,还是令兵马司出手?”
李参已经想到兵马司的指挥使身上,他是知道冯渊的,觉得冯渊处置,还需要有人从旁协助。如意摇头,“要想让人觉出朕对此案的重视,不能单是靠刑部或者兵马司,刑部牵头,兵马司抽调一部分人手,也就差不多了。”
“那这带头搜捕的人选……?”
“嗯,朕要找个机灵的,想来想去还没有合适的,李卿你也想想,给朕推荐两个。”
李参足想了半天,搜捕注定落空,就算完成陛下的要求,陛下也不可能明赏,说不定还要罚一罚,到时候还不能泄露了事情真相,此事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他倒是能做,可他一部尚书亲自带人追个死囚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李参突然想到薛礡云,“陛下,既然要表现您对此案的重视,臣觉得这带头之人从陛下身边近侍中选最好。”
薛礡云是皇夫,从前又是千户,实打实的武将出身,带头搜个人,搜到了那是锦上添花,搜不到也没人敢于落井下石,陛下肚子里揣着他的骨肉,人家可是未来皇帝的亲爹。如意垂头一思拍案叫绝,“你说的对,看来事情还是找人商量才能做得妥善,周轩这么多年一直是朕的侍卫统领,本事、机灵都有,此事交给他去,定能办的妥当。”
李参:陛下,臣刚才说的是薛礡云啊!虽然刚才心里想的是薛礡云,但李参仔细一想,周轩也不错,别看人家是侍卫,可品级高着呢,带着刑部跟兵马司的人毫无压力,再一想,嗯,比薛礡云强,万一薛礡云受个伤什么的,到时候陛下该怪上他了……如意压根儿就没想到让礡云出去,她现在肚子大了,整日的难受,有些事她不喜欢旁人帮忙,有他在总是方便很多,同时也免得他的醋缸重新酿醋。“你回去挑选人手,嗯,明日叫了冯渊跟周轩,合计好了跟朕说一声。”
李参这才发现陛下一脸“慢走不送”,忙告退不提。薛礡云目送李参转过游廊回头看不见自己了,才忙跑进御书房。如意刚拿起拳头,一看那样子就是腰疼想捶的,薛礡云立即后悔了,曹御医说了,孕妇夏天是极受罪的,她自己也管不住自己,刚才不应该为了面子等李参走不见了才进来,忙道,“你累了?我给你揉揉。”
如意只好讪讪的将手放下,其实她觉得孩子现在大了,她偶尔捶两下腰应该不碍事,但是薛礡云一脸的不同意兼委屈,她也不好明着对自己下手。“今天没事了,有事再说,晚上咱们吃什么?我肚子饿了,想吃什锦豆腐。”
“好。这就找人给你做上。”
两人进了和泰殿后殿,进殿后薛礡云先去摸她后背,御书房那种严肃的地方,他实在做不出什么不庄重的举动,只有进了两个人的房间,他才能放松下来,这会儿他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慢慢的揉着她的腰。如意哼唧,“重一点呀!你给猫挠痒痒呢!”
礡云空出的手摸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她还不乐意,动了动,就想嫌弃的站起来,“你的腿上没肉。”
坐两根骨头上,一点都不好!礡云绝对没有往那什么地方想的,奈何她不停的动来动去,不一会儿就将他动“坏”了……如意故意的垂下头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头有好奇,有促狭,就是没有体贴!直到将他看的脸色通红,她才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卷起袖子。薛礡云的呼吸随着她卷袖子的动作仿佛也被卷粗了,他盯着她的手,仿佛饿狠了的小狼狗看见一根肉骨头……“来人,饭菜怎么还没好!朕饿了!”
只听她冲着门外一叫。薛礡云心中哀嚎,喷出两管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