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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驿还未知道云奕离府,见饭桌上少一个人,一如既往的伸手去夹素包咬一口,嘟嘟囔囔着云奕怎么又睡懒觉天天起不来。
白清实没说话,望了姗姗来迟的顾长云一眼。 连翘碧云两人也仅仅只是知道个大概,大气不敢出的为顾长云递筷盛粥。 阿驿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好奇问道,“少爷?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起来的也比之前晚。”顾长云滴水不漏的表情有了一瞬的裂缝,他屈指轻轻敲了一下阿驿没老实放着的腿,“坐好,专心用饭。”
白清实也若无其事的多瞥了他几眼,眼下一片乌黑双眼布满血丝,瞧着竟是跟以前在战场上熬夜商讨兵法作战一样憔悴,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顾长云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生出许多无奈,空落落一片,什么话都不想说,便任他若有若无打量,自己漫不经心的舀着粥。 饭毕,阿驿用清茶漱了口就坐不住了,不时的瞧着外面,扭头眼巴巴的看向端坐不动如山的二人。 顾长云心思不在此,没怎么注意他,白清实知道他是坐不住的性子,看顾长云没反应,便轻轻对阿驿点了下头,阿驿瞧见,欢快的站起来一溜烟跑出去了。 顾长云抬头,茫茫然的看他跑出去,愣了半天,忽然直起腰身目光锁着阿驿离去的方向,沉声问,“阿驿去哪了?”
白清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去哪了?他能去哪?”
阿驿能去哪,无非是在园子里转着跑着玩,要不然就是去找云奕玩……
他张了张口刚欲说话,顾长云已经面色沉沉猛地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白清实展开折扇抵在鼻前思索片刻,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阿驿一心记挂着昨个云奕未编完的草蚂蚱,先去自己院中捧了装草叶什么的篮子,之后才兴冲冲的去寻云奕。 “云奕!云奕,该起床了!快起来,咱们把昨天的……”阿驿拐个弯看见云奕的院门就开始喊,一路跑着进门,一进门就发觉不对劲止了音,左右看看空荡荡的院子,房门前摆了一口箱子,摸不着头脑,上前去拍门,贴着门缝往里看,“云奕?云奕你在里面吗?快起来了云奕!”半晌没有回应,身后却传来顾长云平静的说话声,“别喊了,云奕不在。”
“不在?”
阿驿回头,模样很委屈,“云奕又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吗?”
顾长云的目光落在门口的箱子上,飞快错开,闷声道,“嗯,走了。”
阿驿还想多问云奕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看见白清实站在院门外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摇头。 阿驿眨眨眼,声音憋在了喉咙里,顾长云置身事外般在院中站着,充耳不闻外人语,白清实顿了一下,示意阿驿悄悄走出院来。 阿驿照做,被白清实拉着去了后头小书房,阿驿拎着篮子,三步一回头的扭头看顾长云的背影,莫名其妙的问白清实,“白管家,少爷怎么了啊?云奕哪去了?”
白清实斟酌着话语,“云奕她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阿驿便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云奕走的久,少爷不高兴啊。”
白清实一时错愕,面色复杂的跟着回头看了眼顾长云孤身立于门内的身形,连阿驿都能看出来的事,这府中,意识不到的只有顾长云自己罢了。 今日晴的也好,日光暖融融的照在园子里,枝头几只黄鹂鸟蹦哒嬉闹,阿驿的注意被它们吸引,走不动脚的站着看。 檐下的碎玉子轻晃,白清实被叶缝中洒下的日光照的微微眯眼,总觉得事没那么简单。 他还有事忙,将阿驿领到小书房教给他一首诗便匆匆离去,留他一人在房中抄书念书,阿驿一个人待着闷的无聊,瞅着来喜去添茶,得空偷偷溜了出来,不无留恋的咂咂嘴想着那只没编成的草蚂蚱,拣鲜少有人的小路溜达。 他自以为避开了所有人,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云卫眼皮子底下,云十一抱着自己的刀盯了他半天,脑中一遍一遍描绘着昨日云一云二重新交代的布防图纸。 云十三打了个哈欠,捻了下湿润的眼角,小声道,“他怎么又偷跑出来玩了?”
云十一凑近了些,语带嘲讽,“想想你之前学兵法的时候,不也成天偷摸溜出去玩吗?”
云十三讪讪的摸摸鼻子,“害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这样转悠没事吧?这几日不是要看得严些?”
云十一细想了一回这边的路径,“应该没事,只要他不出府,这边那边都有人看着呢。”
云十三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图纸你记完了啊,我昨晚熬夜才背完,”摸摸肚子,嘟囔一句,“困的早饭都吃少了。”
云十一目送阿驿拈花惹草的离开,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块馅饼塞给他。 云十三心满意足的要拍拍他的肩,被他嫌弃躲了。 阿驿没察觉他们,在路边折了朵开得最好的栀子,走一路就折了一捧,满身都是花香。 云奕自墙头跳下来时,正撞进了这一片花香,她知道是阿驿,所以才肆无忌惮的从来人面前一跃而下,惊得阿驿傻傻的从指间漏下一两朵小白花。 云奕裹了一身湿气,拍了拍方才沾上肩头的露珠,俯下身捡起花放在掌心,好笑,“吓着了?”
阿驿摇头,疑问,“你回来了?白管家说你要走好几天,”看看墙头,“怎么翻墙回来?”
云奕小心抹去皎洁花瓣上的一点污迹,笑得淡淡,“偷偷回来的,不好走大门啊。”
阿驿似懂非懂的点头,这跟他偷溜出来玩要拣小路走一样,他摸摸云奕的袖子,一手湿凉,“云奕,你又去做水鬼了吗?衣服好湿。”
“心里有鬼罢了,”她躺在草野上看了一晚的星星,都没能等来一只流萤,把花往他手上一放,拎起衣摆拍打下上面挂着的草叶,漫不经心问,“白管家还说什么了?”
阿驿回想了下,“没了。”
指间缠着暗香,云奕捻了捻指尖,嗯了一声,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领着他顺着小路继续走。 云十一云十三被她那一眼看得呼息一滞,云十一摸了摸手臂上忽然起来的鸡皮疙瘩,毛毛道,“我怎么觉得她心情不好呢?”
云十三抖了抖,咽下口中馅饼,“十一,这不是觉得,这是肯定,她这次怎么没走门啊?”
云十一探身追着看了几眼,“不是说偷着回来的吗,谁知道他俩又怎么了。”
云十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啧啧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啃馅饼。 云十一收回目光正看见他把最后一大口塞了个满嘴,伸手摸索腰间的水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阿驿走着走着忽而记起白清实留给他的大字还没写,终究是不想挨说,恋恋不舍的把一捧花用帕子兜着给了云奕,跑着还不忘回头对她喊,“云奕!待会我们再顽罢,待会你帮我把那半截草蚂蚱给编了,我先去把大字写了!”
云奕瞅着他脚下要被一块卵石绊着,还未开口提醒就见他灵巧的一个小跳避开,笑笑没有应答。 她兜着一怀暗香,慢慢往偏院去,远远瞅见来福带着一个小侍儿愁眉苦脸急匆匆的进了偏院,没看清那小侍儿拿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沓纸条。 云奕偏头往里看他们做什么,瞳孔一缩,加快脚步,漏了几朵花在地上都没发觉。 来喜苦着一张脸,揣着手挣扎了半天,对小侍儿抬抬下巴。 小侍儿也是皱巴着脸,一副苦 大仇深的样子,在纸条上糊了浆糊,颤颤巍巍的往门上贴。 两人心中都暗自嘟囔,怎么这份差事落在了自己头上,真是造孽。 在封条贴在门框上的前一刻,云奕出了声。 “你们干什么呢?”
声音懒洋洋的,拉得很长,像是没睡醒的人发出的。 偏偏吓的来喜和小侍儿俱是身形一僵,后颈一凉缩了缩脖子,飞快对视一眼,来喜笑眯眯的回了身说“云姑娘回来啦挺巧哈哈哈”,小侍儿非常有眼见的往他身后一避,拿着纸条和浆糊的手赶紧藏在身后。 “我怎么看着不巧呢,”云奕似笑非笑,走进端详二人片刻,微微一笑,慢慢绕过来喜,垂眼在小侍儿的胳膊上来回打量,“藏什么呢?拿出来看看?”
小侍儿面上的笑容凝固了,拼命给来喜使眼色问他现在咋么办,来喜深吸一口气,选择不忍直视无语望天。 小侍儿心如死灰,咬牙坚强眼一闭心一横,颤巍巍伸出手,打着哈哈,“没藏什么没藏什么,都是常见的小玩意,小玩意儿……” 云奕眼中神色更冷,笑了下,“你方才是要干什么,继续啊。”
小侍儿额上冒汗了,“哈哈,啊,这……”他们这些小侍儿都是从小长在一起的,私下没那些规矩,拼命的暗暗戳来喜的后背,催他快说些什么解围。 来喜无可奈何,面不改色拿过字条光明正大团吧团吧塞到袖中,保持笑容,“没什么大事,闹着玩罢了,云姑娘,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哈哈……” 说完拉着呆若木鸡的小侍儿脚底抹油溜了。 云奕挑了下眉,瞥向门框上方才不小心沾上的一点浆糊,越看越碍眼,随便从箱子里翻出一方帕子用力擦了,环视一周院子,忽然觉得没意思,随便将挽了个结兜着花的帕子挂在门上,就又走了。 翻墙出去前想起来个事,从路边扯了几根细长草叶,坐在墙头利索点编了个草蚂蚱,完了就挂在墙边一桂树的枝头上,等着阿驿来找。 顾长云在书房里坐着,原本沉闷的心忽然一跳,不自觉望向窗外。 然而窗外景色依旧,他等了片刻,什么都没有等到。 不觉失意,草草翻几页书,终是看不进去,起身出去散步,散着散着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去偏院的路上。 心绪不知飞到哪去,渐渐的闻见一缕甜香,顾长云疑惑抬眼,这条路上郁郁葱葱没有花色,哪来的花香,不经意瞥见前面卵石路旁草丛里,躺了几点雪白。 走进一看,是几朵栀子。 顾长云心头一动,俯身捡起,端详片刻后大踏步往前走。 暗香更浓,方才只是一点浅浅的萦绕在周身,而后愈来愈浓,缠人的紧,裹着顾长云不放。 顾长云扶着门,一眼就看见门上没有不该有的东西,只是静静挂了一兜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