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隽峯,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做这个吗?”
“不知道。”
“因为这是我妈妈唯一教会我做的菜,唯一的,一道。”
说着,尚筱柔的眼泪没预兆的直接顺着鼻梁滑落了下来,啪嗒落在了桌面上。“原来是这样。”
男人伸手,十分自然的擦去了她眼角滚烫的泪水,动作轻柔。“有我在,以后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不用顾忌太多。”
“嗯嗯。”
*女人的眼泪不止落在了桌子上,还落在了萧隽峯的心上。他心中某处深藏起来的柔软之地被狠狠戳中,他很难去形容自己现在心中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坚硬多年的心在看见尚筱柔落泪的那一瞬间,深深的被触动到了。他想好好保护她,想给她支撑出一片能够自由翱翔的安全之地。他这么想了,他也这么做了。尚筱柔正式进入了安心养胎的生活,所有的工作都会送到家里来,方便她处理。萧隽峯每天还是按照之前的生活习惯,早上上班,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一起出门逛一逛或者在家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安稳的日子过去的总是这么的短暂,直到一个宛如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出现。“尚君昊自杀了……”封晓说这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尚筱柔的表情。本来能够以尚君昊作为突破口从而从尚父那里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的,现在好了,最重要的引子断在了尚筱柔自己的手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尚筱柔强忍着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中的书籍缓缓问道。封晓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递了过来,说:“大概是昨天晚上凌晨时候的事情,负责鉴定的法医说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根据对现场单人牢房的勘察能够确定,是自杀。”
“这封信是唯一留在现场的东西。”
尚筱柔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低着头,“他是怎么死的?”
监狱里的看管十分严格,任何可以造成伤口的尖锐物品都是不可能出现在里面的。封晓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上吊死的,用裤子打结挂在透气窗上的栏杆,半蹲着身子死的。”
“……”尚筱柔去过里面,大概知道里面用于透气的小窗户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五高,外面做了防护栏。尚君昊怎么说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成年男子,在不到一米五高的窗户上上吊自杀,那他赴死的死活到底怀揣着的是怎么样决绝的心情。一米五不到的距离,只要他有一丝丝想要活下来的想法,站起身就死不了。可他还是死了,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萧隽峯精心准备的监狱了,还给她留下了一封未封口的信。这么想着,她动手想要从信封中将那张薄薄的纸页拿出来。封晓出声阻拦,“小姐,这信,要不等等再看。”
“人都死了,还能来找我吗?不过是一封信,看看没什么。”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签纸,上面的字迹十分的认真,一点都看不出求死之人的慌张潦草,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认真。封晓时刻观察着尚筱柔的表情,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在看完之后,她重新将信纸折了起来放了回去,“这些事情就先放在一边吧,先让人处理后事。”
“好,我会安排人看着做,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好。”
*尚君昊的葬礼办的十分的简单,因为事发突然又是自杀,很多地方都很忌讳,只能从简。尚父也因祸得福,暂时从狱中被保释出来参加送别会。到场的人并不多,除开已经快要被吓傻的尚父之外,就是在墓碑前哭的声嘶力竭直到晕厥过去的尚夫人,当然……还有好久没有公开露面的尚潇潇。尚夫人中年丧子哭的几乎断气,几位工作人员拦着才没让她直接冲进下葬的队伍之中去。一铲子一铲子的土盖在不大的木制骨灰盒上,尚夫人的声嘶力竭在此刻平添了几分悲怆,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只觉得这家人可怜。可除开她,剩下的人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和漠然。特别是尚筱柔,作为最不像这个家的一份子的外来人,她挺这个大肚子站在人群的外围,身边还跟着好几位保证安全的安保人员。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吊唁的,反倒是像来监工的。下葬的队伍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吊唁的流程。偌大的公共墓园里,安静的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萧隽峯姗姗来迟,站在她的身边,给她披上一件防风的外套,大手揽住她的肩,轻声说:“其实你今天可以不用来的。”
“没事,是我自己要求要来的。”
“我向来看看,他们抛弃一些世俗道德都要组成的家庭,在这种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撕心裂肺。”
确实,尚筱柔从不觉得自己是尚家的一份子,她和这群人所谓亲人之间除了有那么一丝丝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之外,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连接。从前给她留下过巨大心理阴影的尚君昊死了,全场最该高兴的鼓掌的人也是她,可她还是来的,在一个充满悲伤和后悔的氛围中,她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你还想做什么,我帮你。”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很清楚,她今天来到这里并不只是为了送他一程,肯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促使她出现在这里。尚筱柔没有正面答应他的承诺,忽然画风一转,眼神闪烁的问:“你知道吗,我母亲当年下葬的时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送她。”
萧隽峯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靠的更近了一点。“那天的天气并不好,下着小雨。”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淅淅沥沥的雨滴冲刷着梧桐树上的落叶。”